錢鎮(zhèn)國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隙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張鎮(zhèn)海那家伙,誰不知道他每天五點,都會雷打不動的揮幾套軍l拳!”
“別說你我,就是尋常年輕小子上去跟他對練,都不容易占到便宜!”
“這種練家子,你告訴我……他會在自已家書房里,滑倒,磕到后腦?!”
“這他媽是講給三歲小孩聽的鬼故事嗎?!”
電話那頭,劉建軍沒有立即回答。
只有一陣沉重的呼吸聲。
那呼吸聲里,壓著尸山血海般的憤怒和疲憊。
半晌。
“老劉,不用想了。”
“也別再自欺欺人了?!?
“老張這事,百分之一萬,和蘇帥當年那場該死的行動,有關(guān)系!”
劉建軍的瞳孔一縮。
他攥著紅色聽筒的大手猛地收緊。
腦海中,那些二十年來如通塵封檔案般雜亂無章的線索、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細節(jié)、那些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件……
蘇帥的犧牲!
兒子、兒媳的犧牲!
內(nèi)奸的銷聲匿跡!
林楠和呂曉橫這兩個小輩,在長水市的詭異動作!
以及,剛剛發(fā)生的,張鎮(zhèn)海的“意外”!
在這一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強行貫穿、串聯(lián)!
一張橫跨二十年,籠罩整個大夏權(quán)力中樞的陰森巨網(wǎng),在其腦海中,轟然成型!
“那個內(nèi)奸……”
錢鎮(zhèn)國的語調(diào),陡然變得森寒刺骨,帶著鑿骨刮肉的恨意。
“簡直……喪心病狂?。?!”
“當年蘇帥雖然抓住了那人的叛國鐵證……”
“但被他算準了我們內(nèi)部啟動調(diào)查程序需要時間,就利用這個空檔,搶先一步下手,把蘇帥一家……連根拔起!搞得我們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英雄流血又流淚!”
“現(xiàn)在……”
“他似乎在斬草除根!”
錢鎮(zhèn)國的聲音頓了頓,語氣中滲出一絲說不出的悲涼。
“也許是老張隱忍二十年后,最近又和火箭軍走動得頻繁了些……”
“那個藏在陰溝里的畜生,他怕了!他忌憚了!”
“所以,他再一次鋌而走險,不等我們反應(yīng),直接廢掉了老張這張最有可能掀翻桌子的王牌!”
劉建軍的呼吸猛地一滯!
對,就是這樣!
“他媽的?。?!”
劉建軍再也壓抑不住,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屬桌面上!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空曠的指揮大廳里回蕩。
他從未想過,二十年前那場驚天血案的幕后黑手,竟然已經(jīng)膽大包天、無法無天到了這種地步!
那可是張鎮(zhèn)海!
海軍總司令!未來板上釘釘?shù)木啪揞^之一!
這種國之柱石,他們都敢動?!
這盤棋的背后,到底藏著怎樣一條吞天巨鱷?!
“那你有懷疑對象不?”劉建軍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
電話那頭,錢鎮(zhèn)國發(fā)出了一聲極盡嘲諷的冷笑。
“懷疑對象?”
“當然有?!?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里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老劉,既然你都問到這了,那就幫我盯死兩個人……不,是兩個家族?!?
“紅墻之內(nèi),那位掌管著全大夏后勤和戰(zhàn)略物資儲備的,齊家?!?
“還有……那個負責對外所有聯(lián)絡(luò)事宜,號稱大夏‘外交窗口’的,潘家!”
劉建軍緊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jié)。
齊家?潘家?
這兩個龐然大物,在龍都的權(quán)勢早已盤根錯節(jié),深入骨髓。
一個掌控著大夏戰(zhàn)爭潛力的“錢袋子”和“糧倉”!
一個連接著整個世界的“眼睛”和“耳朵”!
其地位之高,能量之巨,遠超外界所有人的想象。
但,為什么是他們?這兩個家族,一向低調(diào),從不輕易站隊。
“為什么是這兩家?”劉建軍的語氣里,全是凝重與不解。
錢鎮(zhèn)國淡淡開口,聲音里透著一股看透世情的譏誚。
“老劉,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王擎蒼那個瘋子,在江市搞出的那場‘萬名傘兵天降’的大戲?”
劉建軍一愣。
王擎蒼那事?
當然記得。那件事鬧得太大,軍方內(nèi)部都讓了好幾次檢討。王擎蒼為了給蘇誠出頭,差點把整個江市的天都給捅破了。
“記得?!眲⒔ㄜ姾喴赓W。
“他當著全城人的面,用皮帶抽得半死不活的那個前江市一把手,周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