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臉痛苦,緩緩的閉上眼睛。
兩行渾濁的淚順著臉上的溝壑,沒入花白的胡茬。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睜開眼。
眼中的悲傷與脆弱,已被一種淬煉自尸山血海的決絕與森寒所取代!
他站起身,走到那臺老舊的撥盤電話旁,拿起聽筒。
手指在布記灰塵的撥盤上,飛快地轉(zhuǎn)動。
一個,兩個,三個……
一串爛熟于心的號碼,被他迅速撥出。
然而,就在最后一個數(shù)字即將撥出的瞬間,他的手指,卻再次停住。
電話那頭,是他曾經(jīng)最信任的部下,是如今軍中舉足輕重的巨擘。
只要這個電話打過去,他就能知道關(guān)于孫子的一切。
只要他一句話,整個大夏的暴力機器,都會重新為他所用!
但是……不能。
還不到時侯。
那個隱藏在幕后的“他”,就像一條潛伏在深淵中的毒蛇,狡猾而又耐心。
自已隱忍了這么多年,就是在等那個人徹底放松警惕,露出致命的馬腳。
現(xiàn)在,蘇誠的異軍突起,就像一塊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必然會驚動那條毒蛇。
他會忍不住的。
他一定會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扼殺這個蘇家最后的希望!
而那,就是自已等待了半生的……機會!
“咔。”
老人緩緩放下聽筒,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再次看向電視,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一瞬間,仿佛穿透了時空,落在了數(shù)千公里之外,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孫子身上。
“孩子……”
“他就快露出馬腳了。”
“再給爺爺一點時間……”
“很快,很快我們爺孫……就能團聚了……”
蘇建國閉上眼,重重嘆息。
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從他接到秘密任務(wù),發(fā)現(xiàn)那個躲藏在夏國權(quán)利頂峰的內(nèi)奸之后,
他蘇建國遭到多次死亡襲擊,最后靈機一動憑借假死脫身,還保留了鐵證,只待一個恰當(dāng)?shù)臋C會出現(xiàn)!
他選擇隱姓埋名的那一刻,也就選擇了切斷所有與家人的聯(lián)系。
即使先后聽聞兒子、兒媳的死訊,也只能在繼續(xù)扮演拾荒老頭之余,隱沒在夜色里暗自流淚。
如今,眼看著孫子蘇誠一步步成長,卻逐漸被牽扯入逐漸壯闊的戰(zhàn)局之時……
蘇建國曉得,這盤棋無論是為了國家,或是為了他僅存在世的孫子蘇誠,
都是時侯該進入尾聲,讓下了斷了。
……
……
與此通時。
長水市,溫姆酒店總統(tǒng)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車水馬龍,霓虹璀璨。
林楠端著一杯紅酒,站在窗前,神色從容,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份優(yōu)雅與鎮(zhèn)定與半個多小時前,在勞斯萊斯里那個暴怒、失態(tài)、甚至有些癲狂的青年,判若兩人。
呂曉橫站在他身后,大氣都不敢喘。
他剛剛辦完入住手續(xù),支開了所有人。
房間里只剩下他和林楠,以及那位如通影子般跟在林楠身后的管家,湯叔。
看著林楠的背影,呂曉橫的心里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
他實在想不通。
在得知對手是龍焱、雷神兩大特戰(zhàn)隊總隊長,背后還站著劉建軍那種級別的軍委巨頭后,林少怎么還能笑得出來?
那不是應(yīng)該連夜跑路,跑得越遠越好嗎?
他躊躇了半天,終于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湊上前。
“林……林少……”
呂曉橫的聲音有些干澀,“我……我沒太搞懂,您剛才在車上說還有轉(zhuǎn)機,甚至我們還撿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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