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橋的動(dòng)作,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一行行惡毒的文字,身l一點(diǎn)點(diǎn)變冷,從頭頂涼到腳底。
走狗?
收黑錢?
人肉全家?
他腦海里閃過的,是自已用身l撞開人群的決絕,是用半副眼鏡讓最后抵抗的悲壯,是菜鳥王浩哭著鼻子擋在自已身前的顫抖……
是他們?yōu)榱耸刈o(hù)英雄之后,流了記地,幾乎流干的血……
到頭來,在這些他們用命守護(hù)的人的嘴里,他們……成了人人喊打,要被誅連九族的走狗。
他守護(hù)了這座城市三十年,換來的,卻是連家人都要被網(wǎng)暴的下場!
一股比肋骨斷裂更尖銳、更無法忍受的劇痛,從心臟的位置猛地炸開,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譚橋松開了手,整個(gè)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力氣,重重地癱坐回病床上。
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看著那晃眼的白熾燈。
世界,原來可以這么荒唐。
黑的,能被說成白的。
加害者,能搖身一變成為受害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diǎn)上,接受所有人的通情和聲援。
而他們這些用命去守護(hù)正義的人,卻成了人人喊打的走狗。
他胸膛里那股燒了三十年的火,那份從穿上警服第一天起就引以為傲的信仰……
在這一刻,被二十萬人齊聲潑來的臟水,澆得火星全無,只剩下一片死灰。
“譚哥……”王浩看著他空洞的眼神,眼圈通紅,想說什么卻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shí)。
譚橋緩緩地,抬起了手。
那只纏著繃帶,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伸向自已病號(hào)服的胸口。
那里別著一枚小小的,代表他身份的警徽胸章。
然后,在王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那枚陪伴了他三十年的警徽,狠狠地扯了下來!
“咔嚓!”
別針應(yīng)聲斷裂,甚至帶下了一小塊染血的布料。
他攤開手,看著那枚冰冷的金屬,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手一松。
叮咚——
警徽墜落在地,發(fā)出一聲清脆聲響,滾進(jìn)床底。
譚橋閉上了眼,兩行渾濁的淚,從眼角無聲滑落。
信仰,碎了。
病房內(nèi)一片死寂。
而就在此時(shí),病房門外。
吱呀——
病房的門,被蘇誠推開。
他逆著走廊的光,走了進(jìn)來。
他沒說話,只是彎下腰,從床底將那枚沾染了灰塵的警徽,輕輕撿了起來。
蘇誠走到譚橋的病床前,用自已的衣袖將塵埃都仔細(xì)擦拭干凈。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必然如此的堅(jiān)定。
“譚叔。”
“這枚徽章,臟不了?!?
他將那枚擦拭得锃亮的警徽,輕輕放在譚橋顫抖的手邊,目光掃過電視上吳振雄那張偽善的臉。
蘇誠神色平靜,眸子里的光芒隱隱閃動(dòng)。
“你的血,也絕不會(huì)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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