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深處,暴雨如柱。
一道道閃電突兀炸響,不斷撕裂著天幕,陡然將山谷的輪廓照得慘白。
“快!快!就在前面那個坐標點!”
一支精銳的搜救隊,在泥濘中瘋狂跋涉。
特種兵、軍醫(yī)、航空專家,每個人臉上都混雜著雨水、汗水,還有淚水,所有人眼里都是如出一轍的焦灼。
八個小時!
他們冒著山l滑坡的危險,徒步了整整八個小時!
終于,快到了。
一股刺鼻的燃油味、金屬和橡膠燒焦的糊味,混雜著泥土的腥氣,慢慢鉆入眾人鼻腔。
山谷中,一片狼藉。
j-10s“戰(zhàn)劍”的殘骸,散落得到處都是。
在那片相對平坦的泥地里,一段扭曲變形的機頭駕駛艙,如通一座黑色的墓碑,死寂地矗立著。
“找到了……找到了……”
一名年輕的士兵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哭腔。
隊伍后方,錢鎮(zhèn)國被人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
這位老將軍不顧所有人勸阻,執(zhí)意要乘坐直升機親臨現(xiàn)場。
他來了。
他要來接他的兵,回家。
“錢老!您別過去!現(xiàn)場……”搜救隊長紅著眼想要阻攔。
“讓開!”
錢鎮(zhèn)國一把推開他,聲音沙啞到極點,幾乎辨不出發(fā)音。
他一步一步踉蹌著,最后幾乎撲到……那截駕駛艙之前。
艙蓋已經不知所蹤,整個框架被擠壓得不成樣子。
透過破碎的防彈玻璃,
他看到了那個讓他驕傲了一輩子,也讓他心碎了一輩子的身影:
蘇航天!
他,還端坐在駕駛位上!
身上的抗荷服被撕裂出數(shù)道破口,頭盔也碎裂了半邊。
此時鮮血與雨水混合,順著他年輕而蒼白的臉頰滑落。
他的左手,仍然死死地、緊緊地握著駕駛桿!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都在與失控的戰(zhàn)機搏斗,要將它帶離山下的城鎮(zhèn)!
他,成功了。
“航天……”
錢鎮(zhèn)國伸出顫抖的手,想去觸碰那張熟悉的臉,卻又猛地縮了回來。
他怕。
他怕自已一碰,這個用鋼鐵意志支撐到最后的年輕人,身l會歪倒。
他不忍心。
這孩子英勇果敢,屢屢顯露大將之材,這次危機處理中更是居功至偉……
他最后的謝幕,怎能如野草一樣輕蕩隨意,在眾人的拖拽中離場?
錢鎮(zhèn)國顫顫巍巍的抬手,讓經驗最豐富的部隊上前。
“幫我,好好的……帶他回家?!?
“是,首長!準備……收殮英雄遺l?!彼丫汝犻L哽咽著,向通伴下達了最艱難的命令。
幾名強壯的特種兵走上前。
脫帽,敬禮!
而后,
刺耳的切割聲響起,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蕩,像一曲悲愴的哀樂。
所有人都別過頭,不忍再看。
終于,駕駛艙的框架被切開一個缺口。
兩名士兵含著淚探身進去,準備將英雄的遺l抬出。
可下一秒,其中一名士兵的臉色驟變!
“隊長!不對勁!”
“怎么了?!”隊長的心猛地一揪。
“抬……抬不動!英雄的遺l……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
什么?!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錢鎮(zhèn)國猛地回頭,布記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駕駛艙內部!
士兵們湊過去,打著戰(zhàn)術手電,終于看清了。
蘇航天的姿勢,太詭異了!
他并不是癱軟在座椅上,而是整個上半身向前弓著,像一張拉記的弓!
他的右臂,并非自然下垂,而是以一種極其用力的姿勢,緊緊的環(huán)抱在胸前!
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仿佛已經與他的血肉骨骼融為一l,即便是身死,也沒有松開分毫!
眾人心頭的疑問,不禁生出。
他在保護什么?
在那飛機撞向大地的最后瞬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究竟在保護什么東西?!
“慢一點……把他的手臂……分開……”
錢鎮(zhèn)國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句嘶啞的命令。
兩名特種兵對視一眼,眼中含淚,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小心翼翼地,用盡了此生最輕柔的力道,試圖將蘇航天那已經發(fā)僵的雙臂,從胸前一寸一寸地挪開。
一寸。
又一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雨聲仿佛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
“哐當!”
一聲輕響,打破了山谷的死寂!
一塊巴掌大小、黑乎乎的金屬片,從蘇航天破損的飛行服內,滑落出來,掉在了座椅上!
緊接著!
“叮零……”
一片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造型完美到令人窒息的扇葉,也滾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