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江青河都處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
黑暗中,稍有個風吹草動,他便從床榻上翻起身,湊近窗欞仔細聽一陣。
直到確認只是野貓竄過,或風吹樹葉的聲音,才稍稍放松。
寅卯之交,天際才泛起一絲魚肚白,江青河便已翻身下床,草草用冷水抹了把臉。
冰涼的水刺激得他一個激靈,徹底驅散了睡意。
江青河將全身的家當塞入懷中,迫不及待地出了門,往西南方向的宛平武院走去。
路上江青河目光警惕,每經(jīng)過一個路口都要先觀察掃視片刻。
忽的,一陣強烈饑餓感襲來,他的胃部隱隱絞痛,甚至眼前都有些發(fā)黑。
斷柴功圓滿后,他的飯量比起以往又大了一些。
昨日午后就沒再進食,又緊張了一整夜,此刻已是饑腸轆轆。
江青河在轉角處一個支起的簡易早點攤,買了三張干餅。
粗糙的麥餅入了腹后,他滿足地長長舒口氣,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再來二十張,包好帶走?!?
揣著沉甸甸的干糧包袱,江青河繼續(xù)前行。
又走了約莫數(shù)百步,穿過最后一條狹窄的陋巷,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座氣勢恢宏的青磚大院,如磐石般坐落于前方。寬闊的院墻高聳,色澤深沉。
三階青石臺階上,兩扇厚重的大門緊緊閉合。
門楣正中,懸著一塊巨大的烏木牌匾,宛平武院四個大字龍飛鳳舞。
“到了!”
江青河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
抬手,叩響了期待中的大門。
“咚,咚,咚。”
叩門聲在清晨時分格外清晰,驚飛檐下棲息的幾只麻雀。
江青河略有些緊張,靜靜等待著。
片刻后,沉重的吱呀聲響起,厚重的門向內(nèi)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張黝黑瘦削的少年面孔探了出來。
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穿著一身短打,腰間系著條灰布腰帶。
他眼神明亮,此刻帶著些審視與警惕,打量著江青河。
“你是?”
江青河深吸一口氣,將早已準備好的錢袋遞過去。
“來學武的。”
少年接過錢袋,熟練地掂量了一下,解開袋口瞥了一眼,確認無誤后,塞進懷里。
隨即臉上警惕的神色褪去大半,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沖江青河招招手:
“隨我來?!?
說著,手臂用力,將大門徹底拉開。
江青河跟著少年跨過門檻,步入院中,登時眼前一亮。
一個巨大的,青石鋪就的演武場,占據(jù)了庭院的核心。
場地目測至少十丈見方,此刻,場內(nèi)已有二十余名漢子正在練功。
有的赤膊舉著石鎖練氣力,有的對著木樁練習拳腳,琢磨技藝。
此起彼伏的呼喝之聲,不絕于耳,混合著汗水與鐵銹的氣味撲面而來。
演武場周圍,數(shù)座宅子錯落分布于竹林深處,透著古樸氣息。
“趙師兄,來新人了!”
黑瘦少年高聲喊道。
武場內(nèi),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國字臉青年聞聲回頭。
江青河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此人正是前幾日在紅葉酒肆,那個無意間給他解了圍的趙武師。
趙光義大步走來時,江青河甚至能感覺到地面微微震動。
“趙師兄,”江青河連忙躬身抱拳,“我是來學武的。”
“咦?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青河,趙師兄幾日前去酒肆買醬肘子時,曾有過一面之緣?!?
江青河解釋道。
“哦,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