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蘇明福的臉色由紅轉(zhuǎn)青,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只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毫無底氣的斥責(zé):“胡、胡亂語!科舉大事,豈是小兒可妄議的!”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屋里的寧靜
祖母周氏呵斥道:
“吵什么吵不怕丟了人嗎!”
一些在各自院子里偷聽的鄰居聽到蘇家老太太的聲音撇了撇嘴,就知道沒什么聽的了
周氏渾濁的目光掃過堂屋內(nèi)一張張臉,最終落在雙手死死攥著破舊棉襖下擺的二兒子蘇明孝身上。
拐杖重重一跺地面,發(fā)出沉悶的“咚”聲
“這事兒,是我定的!”
“明孝!”周氏直呼其名,逼視著這個(gè)平日里最沉默寡、也最老實(shí)巴交的兒子,“家里什么光景,你眼沒瞎就看得見!”
“大雪封山,糧價(jià)飛漲,老三要趕考,明哥兒要進(jìn)學(xué),這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張著嘴等米下鍋!”
“硯哥兒體弱,跟著我們也是受罪,送出去是活契,是給他尋條活路,更是給蘇家尋條活路!你當(dāng)?shù)男奶郏疫@當(dāng)祖母的,心就是鐵打的?!”
“娘!可……”蘇明孝猛地抬起頭憋紅了臉想說什么。
“沒有可是!”周氏厲聲打斷
“這個(gè)家,還沒散!只要我老婆子還有一口氣在,就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孝道為先的道理,還要我教你不成?!”
“孝道為先”四個(gè)字,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勒緊了蘇明孝的喉嚨。他張開的嘴徒勞地翕合了兩下,最終肩膀頹然垮塌下去
“我苦命的硯兒啊——!”
母親王氏的哭聲驟然拔高,帶著絕望。
她死死摟著懷里的蘇硯
蜷縮在母親懷里的蘇硯,感受著那滾燙的淚水,心口一片冰涼。稚嫩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烏黑的眼眸深處,翻涌著與年齡極不相稱的苦澀和自嘲。
‘呵……沒想到啊沒想到。’
蘇硯在心中無聲地苦笑
‘我堂堂中文系高材生,帶著華夏五千年文華穿越至此,本以為能文驚天下,筆動(dòng)乾坤……結(jié)果呢?’
目光掃過咄咄逼人的祖母,沉默如山的父親,哭泣的母親,還有一旁神色各異的大伯、三叔和堂哥。
‘開局就是地獄難度,竟要被當(dāng)作累贅賤賣給人為奴!十年活契?下人?’
“這是?!”
蘇硯猛地一震。
前世那些記憶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自己腦海中,甚至是他只在圖書館匆匆掠過一眼、連書名都未必記得全的雜書野史,乃至曾經(jīng)背誦過的浩瀚如煙的唐詩宋詞……
不再是模糊的印象,而是清晰可見
蘇硯眼前一亮,一個(gè)無比清晰、無比強(qiáng)烈的念頭在心中瘋狂蔓延
“我要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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