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戲,是你我二人聯(lián)手唱的。到時候論功行賞,你可別忘了,誰才是與你并肩之人?!?
沈青凰的背影微微一僵。
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我與世子,不過是合作關系。戲唱完了,人……也該散了。”
“是嗎?”裴晏清低笑一聲,那笑聲在寒夜里,竟透出一絲危險的暖意。
“本世子,可不這么認為?!?
裴晏清的笑聲很輕,卻像一根羽毛,拂過沈青凰緊繃的心弦。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回應。合作關系,戲散人終。這是她給他,也是給自己的最后底線。
夜色漸深,清暉苑重歸寂靜,仿佛之前那場暗藏機鋒的交談從未發(fā)生。
然而,整個京城,卻在一夜之間,被一場更大的風暴所席卷。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透,國公府的鹽鐵鋪外,就已經(jīng)被憤怒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奸商!把我們的血汗錢還回來!”
“國公府了不起嗎?就能往鹽里摻沙子!這鹽吃了是要死人的!”
咒罵聲、哭喊聲、石子砸在門板上的悶響聲,匯成一股洶涌的暗流,要將這座百年府邸徹底吞噬。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城東陸將軍府和城西禮部尚書王府名下的幾家糧鋪。
天剛蒙蒙亮,這幾家鋪子便大張旗鼓地開了倉,門前掛起了“平抑糧價,與民分憂”的巨大橫幅。一袋袋看起來干凈飽滿的米糧被搬出來,以略低于市價的價格出售,引得無數(shù)百姓蜂擁而至,交口稱贊。
“看看人家陸將軍!這才是心系百姓的父母官!”
“王尚書也是宅心仁厚!不像國公府,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
一時間,陸寒琛與王瑞的聲望,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點。
陸府內(nèi),沈玉姝正親手為陸寒琛整理著朝服的領口,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得意與愛慕。
“夫君,您看,正如我所料。百姓都是愚昧的,只要給些蠅頭小利,他們便會對您感恩戴德。如今沈青凰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國公府倒臺,指日可待!”
陸寒琛看著銅鏡中意氣風發(fā)的自己,眼中也閃過一絲快意。這幾日被國公府壓制的憋屈,終于一掃而空。
他想起前世沈青凰為了他的名聲,是如何在災年低聲下氣地去求那些糧商,又是如何衣不解帶地在粥棚施粥,最終卻只換來他一句“婦人之仁,沽名釣譽”。
而今生,沈玉姝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便讓他輕松贏得了萬民稱頌。
他心中那桿天平,再次狠狠地偏向了沈玉姝。
“還是姝兒有遠見。”他握住沈玉姝的手,語氣難得溫和,“待國公府一倒,我便為你請封誥命。你才是我陸寒琛名正順的福星。”
就在這時,管家陸安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將軍,夫人,不好了!國公府……國公府那邊有動靜了!”
沈玉姝不悅地蹙眉:“慌什么?沈青凰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不成?”
陸安喘著粗氣,急聲道:“國公府世子妃派人傳出話來,說……說要于午時,在朱雀大街,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面,開壇驗鹽!”
“什么?”陸寒琛和沈玉姝同時一愣。
朱雀大街?京城最繁華的所在?
當眾驗鹽?
沈玉姝隨即嗤笑出聲,笑得花枝亂顫:“她瘋了嗎?鹽里摻沙是板上釘釘?shù)氖?,她還敢拿到朱雀大街上自取其辱?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陸寒琛的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涌起一絲不安。前世的沈青凰,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她看似柔弱,實則每一步都暗藏殺機。
難道……其中有詐?
“夫君,您在擔心什么?”沈玉姝見他神色凝重,不滿地搖了搖他的手臂,“她這就是黔驢技窮,垂死掙扎罷了!我們只管等著看好戲便是?!?
陸寒琛被她嬌聲軟語一勸,心中的那絲疑慮也漸漸散去。
是了,人贓并獲,證據(jù)確鑿。她沈青凰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休想翻盤。
“你說得對。”陸寒琛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她今日要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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