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竟當著所有人的面,親手拿起一顆剝好的橘子,將其中一瓣,送到了沈青凰的唇邊。
沈青凰微微一怔,對上他那雙帶著淺笑的深邃眼眸,鬼使神差地,張口含住了。
橘子的清甜在口中化開。
而滿園的貴婦們,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這哪里像是夫妻關(guān)系不睦的樣子?
這分明是恩愛逾常,蜜里調(diào)油!
就在這時,一位膽大的夫人終于忍不住,試探著開口:“世子妃,近來……外面有些不堪的閑話,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話音未落,裴晏清便輕笑一聲,接過了話頭。
“夫人說的是那些編排我與夫人的話本子?”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我聽說了。寫得倒還有趣,只是有一點,寫錯了。”
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他。
只聽裴晏清緩緩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那故事里說,是我夫人為了富貴,拋棄了‘舊愛’。這可就大錯特錯了。”
他頓了頓,目光在沈青凰的臉上流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明明是本世子……對她一見傾心,用盡手段,才將她從旁人手中,搶了過來?!?
“轟——”
此一出,滿座皆驚!
這不是澄清,這是宣告!
他非但沒有半分被流激怒的模樣,反而以一種近乎炫耀的姿態(tài),親口承認了沈青凰的“魅力”,將一盆臟水,硬生生扭轉(zhuǎn)成了夫妻間的情趣與佳話!
什么叫“用盡手段”?
什么叫“搶了過來”?
這下之意,是說他的世子妃太過優(yōu)秀,引得旁人覬覦,而他裴晏清,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這等氣度,這等維護,這等霸道又深情的宣告,瞬間擊碎了所有流!
裴晏清看著眾人震驚的神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
握住沈青凰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對眾人道:“我身子不適,不能久陪。今日的戲,還請各位夫人盡興。”
說完,他便在沈青凰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那并肩而立的背影,一個清冷挺拔,一個病弱依靠,卻構(gòu)成了一副任何語都無法撼動的、堅不可摧的和諧畫面。
流,不攻自破。
暖菊宴的喧囂散盡,賓客們帶著滿腹的驚疑與揣測離去。
那一場由裴晏清親手導(dǎo)演,以情愛為名的雷霆反擊,其威力遠勝過任何蒼白的辯解。
流的陰云,被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撕開了一道名為“偏愛”的萬丈天光。
清暉園內(nèi),夜色漸濃。
撤去了宴席的花園恢復(fù)了往日的靜謐,只余下淡淡的菊香與寒露的氣息。
沈青凰扶著裴晏清,一步步走在回廊下。
方才在人前那個談笑自若,掌控全局的男人,此刻卻將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每走一步,氣息都微弱幾分。
方才那番話,那番姿態(tài),耗盡了他積攢的所有氣力。
“你方才那句‘搶過來’,是你自己加的戲吧?!鄙蚯嗷说穆曇粼诩澎o的夜里響起,清冷如舊,聽不出情緒。
裴晏清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帶著壓抑的咳嗽,聲音沙啞而慵懶:“怎么?世子妃覺得,為夫演得不好?”
“演得太過了。”沈青凰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像一只開屏的孔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尾羽有多華麗?!?
裴晏清的腳步頓了頓,側(cè)過頭,在廊下燈籠昏黃的光暈里看著她。
她的側(cè)臉線條干凈利落,沒有絲毫因他那番驚世駭俗的“表白”而生出的羞赧或動容,平靜得像是在評價一出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戲文。
“過火嗎?”他玩味地咀嚼著這三個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可我看那些夫人們,都很喜歡這出戲。夫人,你難道不喜歡?”
沈青凰扶著他進了內(nèi)室,將他安置在鋪著厚厚軟墊的榻上,這才轉(zhuǎn)身去倒了杯溫熱的參茶,遞到他唇邊,動作流暢自然,卻毫無溫情可,更像是在完成一件分內(nèi)之事。
“喜歡與否,不重要?!彼?,“重要的是,目的達到了?!?
裴晏清沒有接茶,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在燭火下顯得愈發(fā)幽暗:“沈青凰,你這個人,當真心是鐵做的?!?
他以為,至少能從她眼中看到一絲波瀾。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能對自己夫君當眾如此維護無動于衷。
可她沒有,平靜得可怕。
沈青凰迎上他的視線,鳳眸里一片清明,甚至帶了點譏誚:“世子是在失望嗎?失望沒能看到我感激涕零,對你芳心暗許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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