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散場,人群慢慢散去。
老操場的角落里,那張剛才還擺滿喇叭褲的桌子,現(xiàn)在只剩下幾個空蕩蕩的大旅行袋。
林晚坐在桌子后面,借著還在閃爍的彩燈光亮,手里抓著一大把零錢,正低頭點數(shù)。
秦書涵和蘇雪圍在兩邊,兩人的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興奮的。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林晚把最后一張五塊錢展平,壓在錢堆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眼睛亮得嚇人:“姐妹們,咱們這一晚上,賣了整整一百八十條褲子!”
“一百八十條?!”秦書涵倒吸一口涼氣,掰著手指頭算,“一條十五塊,那豈不是……”
“兩千七百塊。”林晚把那個沉甸甸的帆布包往懷里一抱,拍了拍,“除去給張嬸的加工費,還有買布料的錢,咱們今晚凈賺兩千多!”
兩千多!
在這個普通工人一個月只有三十多塊工資的年代,這是一筆能把人砸暈的巨款。
蘇雪捂住胸口,有點不敢相信:“小晚,這么多錢……咱們是不是在做夢啊?”
“不是夢?!鳖櫨爸鄣穆曇魪呐赃厒鱽怼?
他靠在路燈桿上,手里拎著個網(wǎng)兜,里面裝著大伙兒剛喝完的空汽水瓶,結束后得拿去小賣部退押金的。
他晃了晃那一兜子叮當響的玻璃瓶,嘴角噙著笑:“這是你們憑本事賺的。恭喜?!?
林晚咧嘴一笑,從錢堆里抽出五張嶄新的大團結,豪氣地拍在桌上。
“今兒高興!見者有份!這是給大家的‘辛苦費’,每人十塊!剩下的,按照咱們之前的約定,我有大用處?!?
“我也有?”賀嶼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順手抽走一張大團結,在手里彈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這還是我頭一回掙著回頭錢,這必須要裱起來?!?
“少貧嘴?!绷滞戆琢怂谎郏缓蟀涯抗廪D(zhuǎn)向顧景舟。
她從剩下的褲子里翻出一條寶藍色的喇叭褲,那是她特意留下的男款。
“顧大醫(yī)生,給。這是你要的。”
顧景舟接過來,也沒嫌棄這操場上灰塵大,直接把褲子往腿上一比劃。
寶藍色的面料在路燈下泛著幽幽的光,和他平時穿著的衣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但這顏色,和林晚腿上那條一模一樣。
“嗯,不錯?!鳖櫨爸埸c點頭,目光掃過林晚的腿,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這顏色,看著順眼?!?
林晚的臉騰地熱了一下。
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收拾錢,心里嘀咕:這人,怎么看條褲子也能看出那種眼神來?
“行了行了,錢分完了,咱們得去辦正事了。”林晚把錢袋子扎緊,遞給秦書涵,“書涵姐,這錢你先拿回宿舍鎖好。我去趟保衛(wèi)科?!?
“去保衛(wèi)科干啥?”蘇雪緊張起來,“是不是又要去打架?”
“打啥架,我去落井……哦不,去關心一下咱們的‘競爭對手’?!绷滞斫器镆恍?,“那種熱鬧,不看一眼多可惜。”
……
學校保衛(wèi)科的審訊室里,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一張掉漆的木桌子后面,坐著板著臉的王科長。
對面,陳建軍和林曉燕垂頭喪氣地縮在椅子上。
旁邊地上,堆著那幾十條被踩得臟兮兮的喇叭褲,還有一堆被染成大花臉的上衣和襪子。
“說吧,誰的主意?”王科長把茶缸子往桌上一頓,“在校門口無證擺攤,還賣假冒偽劣產(chǎn)品,涉嫌詐騙,這性質(zhì)很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