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xí)鋈挥X得,很沒意思。
真的很沒意思。
他記不住那一張張燭火下媚笑的,逢迎的,高潮的,酡紅的臉。
如今想來,那些歡愛,與“歡”無關(guān),與“愛”也無關(guān),反倒像是他在混亂泥潭里陷入,墮入,讓自己顯得更臟,更深,自暴自棄,恨不能把自己的骨頭縫都染黑。
黑到極處,就不會再渴望光亮,奢望救贖,就不會再斗膽想擁住那人世間最后一團火。
好極了。
可是怎么還不死心。
無論怎樣告訴自己不留戀,不眷戀,告訴自己,生命已無望,世間盡黑暗,還是會在風(fēng)雨飄搖的巫山殿,在糾結(jié)與煎熬中,伸出顫抖的指爪,猛地勒住楚晚寧的脖頸,按在冰冷的金石磚上,按在凄清的院中青石臺上,在枕席凌亂的被褥間,在雪地里,在溫泉中,甚至在朝堂高座、廟宇祠堂、在最莊嚴(yán)最肅穆最當(dāng)奉上尊敬的地方。
玷污他。
看著他的臉,親吻著他的脖頸,臉頰,嘴唇,喚著他的名字。
撕碎他。
其實那些時候,楚晚寧也是想要黑暗,要熄燈的吧。
一點光芒都不想要有。
但是那時候楚晚寧不說,什么都不肯說,什么要求都不肯提。
想來,軟禁他足足八年,楚晚寧只在最初和最后,請求過他兩件事。
第一件,是踏入巫山殿時,請求他,放過薛蒙。
第二件,是永離人世前,請求他,放過他自己。
如果不是意冷心灰,又怎會如此……
墨燃將火刀與火石放下了,許久沒說話。
久到楚晚寧微微放松了因為緊張而繃直的身子,久到楚晚寧輕聲問他:“怎么了?”
墨燃說:“……沒什么?!?
嗓音溫雅,潮濕,咸澀。
他走過去,抱住了黑暗里那個兀自站著的人,彼此的身上都還有些雨水潮濕,墨燃抱著他,然后說:“晚寧?!?
“……”
有一瞬間他忽然很想把那些過去的事情都告訴他,可是他喉頭哽咽,魚刺般梗著,他說不出口。
真的,真的說不出口。
如今這來之不易的溫暖太不容易,無論對他,還是對楚晚寧,都來得太難了??v使千般有罪,萬般有愧,也不能說,不愿說。
不想醒。
只想好好的,夢下去。
直到黎明把咽喉扎穿。
沒有燈,沒有火,黑暗中,墨燃擁著他親吻,吻得很專注,漸漸纏綿。
屋內(nèi)很安靜,雨聲不能擾亂的安靜,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嘴唇觸碰,轉(zhuǎn)換角度時細(xì)微的濕潤聲音。
楚晚寧極力地想要讓自己的呼吸時一如往常,可是沒有用,他在墨燃的親吻撫摸之下,胸膛的起伏逐漸變得急促。他本就是個身材高挑勻稱的男性,可是墨燃能輕而易舉地籠著他,覆住他,山岳般雄渾高大,這個男人將他摟在炙熱的懷里,初時輕啄淺吻,繼而索求更深。
他撬開了楚晚寧的唇齒,濕熱粗糙的舌頭探進去,磨蹭糾纏著,像是渴極了的人,在飲著甘露,又像烈火焚身的人想要引了水來熄火,可是楚晚寧的氣息對他而不是清涼的水,而是松油,澆在火里,燒的無邊無止,烽火狼煙。
(此處有刪節(jié),請移步圍脖)
越來越模糊……
直到看不見……
是錯覺,是幻覺,像是假的,就是假的。
是夢境的疊加,不散的魘。
可是那種被逆天而為,侵入強占的感覺又是那么清晰。
是應(yīng)該……這么做么?
楚晚寧朦朧地,近乎是渙散地半闔著鳳眸,低聲道:“進來……”
墨燃一驚!
楚晚寧知道該怎么做?
他怎會知道?
這個連春宮圖都沒有看過的人,一張干干凈凈的白紙,他怎么會知道?
“是……是應(yīng)當(dāng)……這樣么?”
他臉紅的像要滴出血來,喃喃的,這樣問身上壓著的男人。
“你從哪里……從哪里得知的?”
“……”
楚晚寧當(dāng)然不好意思說做夢夢到的,這樣顯得自己仿佛多放蕩,多不知羞恥,他含混地說,“藏書閣不慎翻見過……”
又急忙再補一句:“有人放錯了書?!?
墨燃自然不疑他,心中微送,卻也微動。
他親著楚晚寧的唇角,鼻尖,而后說:“太急了?!?
“……!”
急。
說誰急?!
當(dāng)即氣血上涌,又惱又恥辱??赡几┥頁碇靥畔噘N。
他摸著楚晚寧的鬢發(fā),溫柔道:“會疼的?!?
“……那就不要了。”楚晚寧為挽顏面,斬釘截鐵道。
墨燃輕輕笑了,低沉微啞的嗓音,很是醇厚動聽。
他說:“你不用管我,今晚……”他的聲音漸漸輕下去。
楚晚寧眨眨眼。
今晚怎么樣?
但見墨燃結(jié)實強健的胳膊撐起,在他上方凝視著他,而后慢慢地坐起,下移。
這倒是夢里不曾有的,他要做什么?
“今晚,只想讓你舒服?!?
(此處有刪,請移步圍脖)
最后是墨燃覆過身來,撫摸他的臉,男人的眼睛有些紅,有些野獸的氣息,但依然是沉熾地,柔和地凝視著他。
“我愛你?!?
真的,真的,真的很愛你。
是狼子野心,也是浪子回頭,背負(fù)著愧疚與罪惡,卻也不肯放棄,自私的,絕望的,熱烈的,渴望的。
愛你。.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