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楊二公子真不愧是凌州出了名的書法天才,那一手漂亮的文字行云流水,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相比之下,江云帆自己都覺得汗顏。
    而那信上不僅文字用心,內(nèi)容也是句句真誠(chéng)。
    “彥兄:
    凌州一別,懷念尤甚。近日思索良多,胸有千欲語,怎苦相逢再難。只得以信相告,其間辭,皆為肺腑,叨擾彥兄,還望海涵。
    余自幼鉆研文道,十幾年間未嘗懈怠,然窮思遍索,難以突破心中桎梏。直至偶見兄臺(tái)辭章,方覺豁然開朗,如開茅塞。
    彥兄于我而,亦友,亦師,楊某不才,屢次相擾,只因見彥兄風(fēng)采,恰是我心之所向!
    楊家世代從武,長(zhǎng)輩視我為異類,故而從小孤獨(dú),雖偶有玩伴,卻從未有過知心之交。唯有彥兄不同凡俗,以孑然之資,聆聽在下所想所。若非突遇變故,多愿與彥兄誠(chéng)交此生?
    然平凡之輩,使命在身,由不得己。如今我將奔赴邊關(guān),再會(huì)不知是何年月,亦或許,再無相見之日。
    信至尾聲,楊唯愿奉勸彥兄一句:烏云難遮皓日,草葉難掩錦繁,天縱之人,又豈可埋沒山野?
    彥兄想要隱世,但這世界是活的。它不會(huì)任由一顆擎天巨柱挺立心口,而無動(dòng)于衷。
    彥兄啊,與其努力去躲,不如努力去讓所有人仰而觀止!
    至少有朝一日,不用像我一樣身不由己。
    ——楊文炳,敬上?!?
    ……
    一字一句看完整封信,江云帆在石墩子上陷入了沉默。
    是啊,誠(chéng)如楊文炳所,他在信中所寫的每一句話,都發(fā)自肺腑。
    但同樣也正如他所,他身不由己,當(dāng)家族的使命壓在他身上時(shí),即便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面對(duì)。
    或許他說得沒錯(cuò),真正“隱世”不是逃避世界,而是要讓整個(gè)世界感到畏懼,唯有那樣,才能徹底不被打擾……
    “那么,楊兄……一帆風(fēng)順,早日得歸!”
    江云帆伸出手,朝著天空舉起一只空氣做的酒杯。
    隨后,靜默良久。
    待回過神時(shí),放下那張信紙,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信封中其他東西上。
    像是一些文簿、折子、賬單之類的……另外,在最上層,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拿起來一看,同樣是楊文炳的字跡——
    “彥兄,余下之物,皆是楊某近日耗盡所有人脈,從各處搜羅到的證據(jù),關(guān)乎你堂兄江元勤私通官僚、欺民霸市之罪行,樣樣在列,我想彥兄應(yīng)該能用得上?!?
    靠啊……
    饒是江云帆一向淡定,此刻也忍不住傻眼了。
    這么多,全是江元勤的罪證!
    這楊二少爺?shù)降讋?dòng)用了多少的關(guān)系?要知道江元勤的主要活動(dòng)范圍,可是在京城!
    而且京城距離凌州如此遙遠(yuǎn),這些東西能送到楊文炳手里,說明早就有人開始收集了。
    不管怎么樣,這次還真得感謝楊兄。
    他江云帆不是什么睚眥必報(bào)的人,但對(duì)于江元勤,只能說……瘋狗就不能放過,否則還會(huì)繼續(xù)亂咬人!
    收拾好東西,活動(dòng)一下筋骨,江云帆轉(zhuǎn)身走進(jìn)身后的小院。
    早上離開前他給江瀅留了紙條,小妮子果然很聽話,閉門未出,還老老實(shí)實(shí)把早餐吃了個(gè)干凈。
    這會(huì)她打掃了一下院角的落葉,又守在人工池的石橋上,看里面的幾尾紅鯉魚來回游蕩。
    事情搞定,江云帆回來-->>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好消息告訴她。
    “真的嗎?”
    小丫頭初聞還滿臉難以置信,“都說韓神醫(yī)絕不輕易出手治病救人,哥你是怎么把他勸動(dòng)的?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沒花錢,你哥我自有妙計(jì),只需略微出手,那韓神醫(yī)就立馬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