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話,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唯恐惹惱了大哥,又遭來嚴(yán)厲的懲戒。
蘇云宛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大概能看出秦若嵐的心中所想。
只是世事變遷,非人力所能移。
整個秦家被洪潮夾裹著往前走,若秦君屹不奮力掙出一條生路,只跟她一樣,一心沉浸在繁華舊夢中,那全家上下早已葬身在皇權(quán)之下,她又怎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悲春傷秋?
夏蟲不可語冰,蘇云宛沒有出開解,免得白費口舌不說,沒準(zhǔn)還會惹一身臊。
秦君屹見秦若嵐依然不知悔改,搖搖頭道:“今日這事,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家族聲譽。我讓二弟帶人另起了一棟茅草屋,你跟母親一起搬過去?!?
“我不要!”秦若嵐徹底慌了,再顧不上膝蓋上的傷砸跪在輪椅前,緊緊拽著秦君屹的長袖,哭求道:“大哥,我知道錯了,您怎么懲罰我都行,就別把我趕出家門,我求求您了?!?
秦君屹毫不所動:“你可還記得族規(guī)?”
“我......”秦若嵐頓時僵住,再說不出任由懲罰的事。
在當(dāng)下,女子私會外男,是項不可饒恕的大過,絕大多數(shù)大戶人家,都會嚴(yán)懲杜絕這種事的發(fā)生。
秦家族規(guī)就明文規(guī)定,未婚女子私會外男,輕則絞發(fā)出家做姑子,重則賜上三尺白綾,懸梁自盡。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秦若嵐能承受得起的。
秦君屹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身欲走,秦若嵐撲過去極力辯解:“我只是跟拾一說了幾句話而已,絕無任何私情!”
“正因為此,我才只讓你暫避風(fēng)頭?!?
秦君屹也想趁機讓她體會一下民間生活,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片天地。
“我知道我行有失,理應(yīng)受罰。罰跪、杖責(zé)、鞭刑......什么都可以,就是別趕我走,我不想離開家門!”
要是就這么跟母親住外頭,想要再回秦家,可就難如登天了!
秦君屹不欲再說,強硬地掰開秦若嵐的手指。
而后,伍少寒上前攔住秦若嵐,不讓她再糾纏。
“大哥,您聽我說,您別走!”秦若嵐不斷掙扎。
突然,一條素帕從她身上飄落,從墨綠的顏色和材質(zhì)款式可以看出,絕非女子所有。
秦若嵐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擴張到極致。
在場四人的目光全聚焦在飄然落地的素帕上,一時落針可聞。
“這是我撿到的,正想尋找失主?!鼻厝魨股黾敝?,力求將自己摘出去。
秦君屹冷眸定定地看著她,口中道了聲“小伍”。
伍少寒立即俯身,將素帕撿起來,雙手奉上。
秦君屹卻沒接,抬頭看向蘇云宛:“宛宛,咱們走吧?!?
“好?!?
伍少寒將素帕收起,推著輪椅,三人漸漸離去。
秦若嵐望著他們的背影,欲哭無淚。
*
日影西斜,薊城府衙。
鎩羽而歸的長史侄子以及衙役們一回到衙門,就去找長史狀告秦家反抗之事。
昨夜搬磚的動靜太大,被不少城外的百姓看到或聽到。經(jīng)過將近一整天,城內(nèi)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
州牧董堅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他默許長史調(diào)用大量衙役去拿人,意圖恩威并施將秦家拿捏住。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