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厚:“名義上是長史的侄子開的,而實際上,屬于長史的私產(chǎn)。”
“那就是州牧所為?”
蘇云宛話音剛落,秦君屹就道:“宛宛,長史是我祖父派來的人,卻已經(jīng)背主。他怕被清算,就處處壓制我們,這落戶北嶺村,正是他的手筆?!?
沈厚暗暗心驚,主子怎么會將如此辛密之事告訴夫人?
這要是有個萬一......
“那就殺了他?!?
一聲干脆利落的話響起,沈厚瞬間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蘇云宛。
這是一個禮部侍郎的嫡女能輕飄飄說出的話嗎?
他悄悄看向流放之路上護(hù)送了半程的拾一,卻見他面色如常,顯然早已見怪不怪了。
看來這位夫人,與以往的王妃頗為不同。
秦君屹搖頭道:“現(xiàn)在動手,容易引起州牧的懷疑,暫且讓他再活些日子?!?
“要是制造意外呢?”
“有點困難。”
這是,沈厚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那長史早就生出叛心,培養(yǎng)了數(shù)名暗衛(wèi)高手護(hù)身。拾一暗訪時不慎被發(fā)現(xiàn),差點沒能脫身?!?
“此事為何沒報?”秦君屹臉色一沉,直視拾一。
拾一立即跪伏在地:“屬下以為已經(jīng)脫險,就不值一提?!?
秦君屹凝視著眼前伏地的身影,食指點了點輪椅扶手,不置一詞。
拾一的身子微微顫了顫,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生怕下一秒,主子便會賜下任務(wù)執(zhí)行不利、瞞而不報等處罰。
沈厚強忍著懼意,垂首求情:“主子,拾一并非有意相瞞,他那傷好得差不多了,就沒想驚動您。在辯清暗樁,收集情報等各方面,拾一功不可沒?!?
秦君屹敲擊的手指一停,緩和神色道:“等安定下來,你重回我身邊聽用。”
拾一驀然抬首,復(fù)而又趕緊低下,深深俯拜:“謝主子寬宥,屬下定當(dāng)謹(jǐn)守職責(zé),死而后已!”
他本以為,被主子發(fā)覺了曾經(jīng)那種大逆不道的念想,饒他一命已是天恩。此后余生,他只會執(zhí)行各種最艱巨的任務(wù),再不可能得到信任和器重。
萬萬沒想到,他還能有重回主子身邊的一天。
這一刻,悔恨、感恩、欣喜......諸多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
“好!起來吧。”秦君屹點了點頭,又道,“你去楚家多借幾輛畜力車,和沈厚一起帶上人手,把磚窯的青磚盡可能地拉回來?!?
“是!”拾一和沈厚大聲應(yīng)下。
秦君屹又讓人去傳令,讓隱藏在城外的親兵隊伍去磚窯幫忙搬磚。
等兩人退去,蘇云宛笑道:“怎么,不隱藏實力了?”
“就算要韜光養(yǎng)晦,也不能讓人欺上門,更別說對方還是個叛徒?!?
秦君屹走到窗邊,遠(yuǎn)眺暮色天際,“整個幽州的兵力大約五萬,刨除分散在各個轄內(nèi)縣城的,薊城這邊只剩下萬余,其中還有上千將士駐守在各關(guān)口,輕易調(diào)動不得。
倘若州牧真要撕破臉,咱們背靠山脈易守難攻,輸贏難定。只是每逢秋冬季節(jié),北邊游牧民族都會大舉南下劫掠,眼下需以抵御外敵入侵為先?!?
蘇云宛望著窗前挺拔偉岸的側(cè)影,溫柔的眉眼里滿是贊賞:“合該如此?!?
這一夜,北嶺村迎來了大批不明人士,他們趕車的趕車,挑擔(dān)的挑擔(dān),一趟又一趟將青磚運回,整夜川流不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