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紀炎甫，離開圣域后，喬木又去了一趟格季米加公國。

上一次來這里，還是他與東仙要一起來見躲在醫(yī)院深處的莉莉·卡特。

這一次再來，周圍的環(huán)境與記憶中幾十年前的模樣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唯獨他此行的目的地——拉齊維烏伯爵莊園，幾乎看不出什么變化。

拉齊維烏，格季米加公國世襲伯爵家族，也是他在這個進度中接觸到的第一家滅卻師家族。

他向門衛(wèi)通報了姓名，沒等多久，一個衣著講究的中年地中海男人就匆匆趕來。

他一開始以為對方是管家，但對方看向他的眼神，驚嘆之中還夾雜著幾分敬畏，忍不住的上下打量明顯在感慨他為何依然如此年輕。

顯然，對方認識他，也見過他，那就不可能是管家了。

于是喬木也打量著對方，這一打量，就越看越眼熟。等對方來到他面前，他才不太確定地問：“維托爾德？維托爾德·拉齊維烏？”

對方愣怔了一下，馬上露出了榮幸的表情：“沒想到喬木先生竟然還記得我……”

來人正是當年那個年輕挺拔、精神抖擻的拉齊維烏家長子。只是滅卻師大集會后，如今再次見面，已經(jīng)時隔幾十年，然讓喬木有了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維托爾德自然不可能堵在門口與他寒暄，一邊親自引他進去，一邊問：“您是來見家父的？”

喬木點頭：“聽石田宗弦說他大限將至，我特意過來探望一下?！?

這話立刻讓維托爾德受寵若驚，甚至頗為雀躍，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就要死爹了。

這也不能怪他，拉齊維烏家族在格季米加公國內(nèi)雖然依舊地位顯赫，但在滅卻師集團中的情況卻并不好。

維克托·拉齊維烏帶領(lǐng)下的拉齊維烏家族，曾經(jīng)一時風光無兩，也是最早一批放棄光之代議會永久席位的22家族之一。這一舉動也為他換取了豐厚的名望。

然而新的家主維托爾德，顯然沒有父親的能力。這些年隨著維克托退居幕后，拉齊維烏家族也漸漸走向沒落。雖然在維克托的幫襯下，沒落的速度并不快，卻至今都未扭轉(zhuǎn)。

也就是說，時至今日，幾十年過去了，維托爾德也沒能在父親的看照下歷練出來、成長起來。

現(xiàn)如今的拉齊維烏，別說喬木了，甚至都沒資格與石田宗弦對話。畢竟領(lǐng)導(dǎo)著圣域圣事堂那一千多名滅卻師的石田宗弦，是現(xiàn)世滅卻師族群中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對這樣的拉齊維烏而，喬木的到訪，完全稱得上令他們蓬蓽生輝。

見對方一副歡欣鼓舞的模樣，喬木無奈地問：“你父親現(xiàn)在情況如何？”

反應(yīng)過來的維托爾德，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收斂情緒，做出悲傷的模樣。

不過喬木也看得出來，這悲傷百分之九十九是演出來的。但他也能理解，維克托畢竟也年近百歲了，而且據(jù)石田宗弦所，已經(jīng)纏綿病榻多年，家人應(yīng)該早就做好該做的心理建設(shè)了。

按中國的講究，就是現(xiàn)在兩腿一蹬直接沒了，那也是喜喪，家屬與吊唁者不僅不能哭，還得熱鬧起來。

維托爾德的心思完全不在父親身上，一路上都躍躍欲試，絞盡腦汁想要討好喬木，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給他留下深刻印象，效仿當年的父親，成功博得他的“寵愛”。

即便能夠理解對方的患得患失，對方如此作態(tài)也讓他一時間興趣索然，甚至一度生出了直接告辭的念頭。

對方卻并未察覺他的冷淡，也可能察覺了，但不服輸，想放手一搏。

于是領(lǐng)路的維托爾德拼命想要壓低速度，延長兩人獨處的時間；喬木則不斷加快步伐節(jié)奏，無聲地催促對方。就在這種諷刺的拉扯中，兩人終于還是抵達了維克托的臥室。

看著病床上那個蒼老到已經(jīng)皺縮成一團的干癟老人，喬木還是沒忍住，狠狠松了口氣。

一旁的維托爾德則滿臉失落、悵然。不過他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與職責，沒有進一步失禮，快步來到父親床邊，俯身在對方耳邊輕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