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多久，正趴在床上啃著飛行控制系統(tǒng)的大部頭工具書，愛麗絲輕輕敲響了他的臥室門。

他抬頭看向站在門旁的對方，沒有詢問，靜靜等待著對方道明來意。

對方也只是猶豫了一瞬，就下定決心地說：“我必須放他離開了……”

他坐起身，沉吟片刻：“必須？你確定？”

不過不等對方回答，他又說：“我得提醒你，有了這次的教訓(xùn)，下一次再想抓到他，會非常困難。我甚至懷疑我們會再也找不到他?！?

愛麗絲默然片刻，苦澀地說：“你說的沒錯(cuò)，我應(yīng)該更加慎重才對。但正因?yàn)檫@是我的錯(cuò)，我才必須去彌補(bǔ)。畢竟，那些無辜者因我而死……”

“我完全不贊成這種基于道德標(biāo)準(zhǔn)，卻完全無視基本事實(shí)的無限溯因，”喬木搖了搖頭，“不過你的道德是你的事情，我無權(quán)干涉。如果你下定決心了，那就去做吧?！?

愛麗絲驚奇地看著他，顯然以為他會反對，會要求直接處決賈斯伯。

遲疑片刻，對方問：“你……沒什么要說的嗎？”

“我說了，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幫忙而已，”喬木非常平和，“非要說的話，只有一句話，別再后悔了?！?

對方猶疑了一下，緩緩點(diǎn)頭：“謝謝你。這次我不會后悔了……”

她說得很沒有底氣，但喬木并沒有揭穿她。他們彼此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句空話。

等待賈斯伯重新長完整，又用了整整四天時(shí)間，這個(gè)時(shí)間比絕大多數(shù)吸血鬼都要長。按愛麗絲的說法，這說明對方確實(shí)出現(xiàn)了生理層面的變異，而非單純“能夠以靈魂為食”的吸血鬼。

放對方離開的場面并不好看。愛麗絲堅(jiān)持要求自己在場，而賈斯伯只是墮落、扭曲了，并不是重新生成了一個(gè)人格，所以對方過往的一切記憶與情感都還在，甚至可能隨著對方的墮落，在被壓制中發(fā)酵得更深了。

可想而知兩人之間那種欲拒還迎，又欲迎還拒的別扭感。

喬木倒是在一旁吃瓜吃到頂撐，他天生就喜歡這種情感豐富而擰巴的人與景。對他而，這宛如一桌熱氣騰騰、正朝他招手的美食。只是看著、聞著，都會忍不住陶醉。

賈斯伯離開當(dāng)天，全球此起彼伏的恐怖襲擊就全部銷聲匿跡了。這也讓喬木確認(rèn)，這家伙對無魂尸的操控，是無視距離的。

愛麗絲則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沮喪中帶著幾分頹廢的狀態(tài)，仿佛那兩天的喜笑顏開只是錯(cuò)覺。更主要的是，她再次陷入了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彷徨。

喬木也沒了免費(fèi)的早餐。

但他并不打算馬上幫對方找回狀態(tài)。連續(xù)的高壓確實(shí)可能快速摧垮一個(gè)人的意志，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先激發(fā)出可怕的潛力。

所以比起一味求快，他更希望張弛有度，適當(dāng)給對方喘息之機(jī)，避免對方在被壓垮之前，先一步進(jìn)化。

于是這一次，愛麗絲足足“休息”了一周。

隨后，在魔鬼派蒙的引導(dǎo)下，賈斯伯開始給對方上強(qiáng)度。

這一次的題目很簡單，卻直擊愛麗絲的命門：伊莎貝拉的父親，福克斯鎮(zhèn)警長查理·斯旺遭遇綁架。

神秘的綁匪只留下一張字條：別多管閑事，他才能活命。

但字條卻被裹著石子丟進(jìn)了愛麗絲的房間。

這導(dǎo)致她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搞清楚了這張字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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