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覺得,那人如果因為這個加入高會,估計第一件事就是和喬木決裂,來給自己挽尊。
甚至于,他已經(jīng)猜到喬木的人選了。畢竟喬木加入公司時間尚短,在公司的經(jīng)歷過于清晰了。
那個人目前還算是他的兵,就在新項目事業(yè)部名下。以他對那個人的了解,真能做出來加入高會立刻決裂這種垃圾事。
于是他問出了接下來該問的問題:“你有屬意的人選了嗎?”
“有了,剛想好的,”喬木笑了,完全不賣關(guān)子,“未知項目事業(yè)部副總監(jiān)周小航,您覺得如何?”
“那宋文意呢?!”王海洋驚愕之下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太露怯了!
可、可為什么不是宋文意?整個高會都知道,宋文意就指望著喬木用手頭這個項目,將他送進高會。不少人,尤其是幾名p11,私下里都嘲笑那位p10外號有多硬,脊椎就有多軟。
難道兩人已經(jīng)決裂了?喬木這次事故把那家伙嚇到了?退縮了?可沒見對方迫不及待跳出來表明立場啊……
疑惑之中,見喬木并不打算解釋,只是嘴角含笑,那胸有成竹的笑容,讓王海洋猛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忍不住一個哆嗦。
“你、你竟然想要兩個高會席位?!”
瘋了,這小子瘋了!兩分鐘前還信誓旦旦說什么沒野心,說什么成長啦成熟啦,說什么給領(lǐng)導(dǎo)們添麻煩啦。
呸!呸!呸呸呸!
王海洋在心中瘋狂咆哮,看著對方那副面目可憎的自信嘴臉,恨不得直接啐對方一臉。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冷靜下來,冷冷注視著對方:“你就這么有信心,我們能讓宋文意進高會?”
不過是個p10,又不是m6,沒有勢力,也不論功行賞,進不進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喬木卻笑了,笑得格外自信:“不然呢?宋工雖然在p10的位置上表現(xiàn)不怎么樣,卻也沒有犯什么原則性錯誤吧?”
他聳了聳肩:“各位領(lǐng)導(dǎo)總不會只為了不讓對方進高會,就……讓他去死吧?”
“還是說……”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驚奇地問,“高會對宋工的表現(xiàn)很滿意,打算讓他留在p10?”
王海洋被噎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高會確實考慮過,如果要清理一批p10,高會沒那么多位置,只能“消耗”一部分了。
這種消耗,自然不是他們動手,而是讓對方多參加一些極其危險的項目。實在消耗不掉的,再進高會。
但現(xiàn)在喬木把這事兒點破了,他可不相信對方只是隨口一說。
這樣一來,高會就沒法下手了,至少沒法對宋文意下手了。否則這個喬木能干出什么,能慫恿p10干出什么,他們都不敢想!
這就是一種威脅,或者說無聲的博弈。
王海洋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沒做任何表態(tài)。
喬木也不急,輕松地靠在靠背上,等對方的表態(tài)。無論如何,今天他都要從對方口中拿到一個初步的承諾,否則等對方回去和那群老東西關(guān)上門慢慢開會,鬼知道他們會冒出什么新點子來。
良久,王海洋知道今天他是混不過去了,只能重重嘆口氣:“喬工藏得可真深啊?!?
“我這個人一向不藏,”喬木卻并不承認(rèn)這一指控,“我的朋友都知道我這人心思深、想得多。您現(xiàn)在隨便找一個問問,我相信他們都會這么評價我。”
王海洋冷冷看著他:“這么說是我們眼拙了?”
“不,領(lǐng)導(dǎo)們也許不擅長某些具體工作,但肯定不會眼拙,”喬木輕捧了一句,“只能說,你們對我太提防了,提防到一心把我嚴(yán)嚴(yán)實實隔離在外,不給我一點沾邊的機會。反過來,也就錯過了了解我的機會,不是嗎?”
他不打算再和這些老東西們裝傻充愣了。
之前可以用年輕氣盛掩蓋很多真相,可現(xiàn)在他都到了晉p10還是進高會的路口了,再裝愣頭青就沒意思了。
誰都不傻,總會反應(yīng)過來。一旦反應(yīng)過來,到時候失分的只會是他自己。
相反,趕在對方反應(yīng)過來之前,主動展露姿態(tài),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多撈點好處,才是正途。對方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rèn)自己被雁啄了眼。
王海洋捉摸著對方的話,不得不承認(rèn)這次確實是他們棋差一著。不過話說回來,堂堂高會,哪一次和這個小鬼斗法,占到過便宜?
現(xiàn)在想來,從來沒有。他們早該警覺了,但正如對方所說,他們太抵觸了,抵觸到都不愿意靠近對方、了解對方,現(xiàn)在終于要為此付出代價了。
他們嚴(yán)防死守了兩年的高會,就這么輕而易舉被對方捅了個大窟窿……
他深深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認(rèn)命:“我覺得周小航副總晉升并加入高會一事,是很合理的。我會向高會匯報此事,并表明我個人的立場與態(tài)度?!?
“多謝?!眴棠局孕谋硎尽?
王海洋卻根本不領(lǐng)情,他還沒忘記另一件事呢:“第二個條件呢?”
說著,他終究沒忍住,刺了一句:“這次想保舉幾個人進高會?”
“沒那么過分,”喬木笑了,“第二個條件,其實是請求,我想請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幫我私人個忙。是私情,算我欠大家的?!?
“私人的事?”王海洋愣住了,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想什么送弟弟去清華,什么給父親治絕癥,這些其實都好說。
但經(jīng)過剛剛的打擊,他還是保持著基本的警惕,沒有立刻答應(yīng):“先說說是什么事,違反黨紀(jì)國法的肯定不行?!?
外之意,違反公司章程的,自然酌情可行。
“我的女朋友關(guān)蕓,真實身份是日科工的前調(diào)查員觀月惠美,這個您知道吧?”
喬木也不隱瞞,直接說起了這段時間日科工試圖重新與觀月恢復(fù)聯(lián)系,甚至讓自家女友充當(dāng)間諜。
“我希望公司能夠出面,幫觀月取消日科工的通緝,并讓她重新成為日科工的調(diào)查員,”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而且還要擁有一定的特權(quán),例如可以一直留在國內(nèi)陪我之類的……”
說到這里,他露出了個難為情的笑容,隨后又道:“還有一點就是,希望觀月能不受日科工內(nèi)部限制,自由選擇執(zhí)行任何項目?!?
“這……”
王海洋又懵了。讓他猜十年八年,他也猜不到對方提出的竟然是這種請求。
而且這個請求,怎么說呢……簡單過頭了啊。
對調(diào)查員而,這簡直就是一生都無法跨越的天塹??蓪λ麄冞@些人而,想要讓日科工不打折扣地答應(yīng)這些條件,那根本就是……
給個面子的事兒嘛!
他強忍住問出“你確定就這個”的沖動,甚至都不敢花時間佯作為難,生怕對方反悔、加條件,當(dāng)場直接點頭:“好!如果就是這些,我可以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你,我甚至可以讓日科工為你的女朋友在國內(nèi)提供一套傳送艙!”
潛臺詞就是,不許臨時加碼了。
兩人從咖啡廳出來時,司機已經(jīng)把車停在門口了,正殷勤地打開后門請領(lǐng)導(dǎo)上車。
喬木正要送王海洋上車,余光似乎瞥見了什么,扭頭看了幾眼。
王海洋有所察覺,順著看過去,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怎么了?熟人?”
“可能認(rèn)錯了?!眴棠倦S便敷衍了一句。
王海洋沒當(dāng)回事,又客套了幾句就告辭了。
汽車徹底從視線中消失,喬木重新看向那個方向,一個全身被斗篷籠罩的人,就站在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
神奇的是,行人不斷從那人身邊經(jīng)過,卻沒有一個人對那副裝扮產(chǎn)生哪怕絲毫的好奇心,甚至都沒人看他一眼。
喬木沒迎上去,只是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跟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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