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僅是卓平貴自己，房間中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這可是非常嚴厲的指控！”洪永義眉頭緊鎖。

這相當于宣布這三百多名調(diào)查員……通敵！這可是全行業(yè)史上從未有過的大丑聞。

這時候，鄭文泰卻輕聲道：“但這就能解釋兩名p10的犧牲了……”

眾人心中一突。

諸多中低階調(diào)查員被策反投敵，兩名p10發(fā)現(xiàn)后試圖阻止卻被殘忍殺害……這個猜想確實很合理，相當合理。

但實話實說，他們寧可是兩名p10投敵，被三百多名中低階調(diào)查員阻止。

人們有意無意地瞥著旁邊同僚的反應，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緊繃著表情，努力不讓自己表露出一丁點情緒。但這種緊繃，本身也足以證明他們此刻的巨大壓力了。

三百多人叛變，這件事一旦被做實……這份責任，不說整個高會，至少大半個高會都得完蛋！

其中必然包括在座的每一位。

鄭文泰也有些后悔了。他只是生出這么個想法，就順勢說出來了，說的時候根本沒想這么深?，F(xiàn)在想到了，他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耳光。

良久，依然是洪永義率先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不要毫無證據(jù)就妄下結論，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調(diào)查事情真相?！?

他看向卓平貴：“平貴，既然你已經(jīng)在推進了，這件事就由你負責。你牽頭組建調(diào)查組，其他人無條件配合！”

他停頓片刻，又飽含殺氣地說：“有人敢不配合，就采取一切必要手段。我給你這個授權！”

卓平貴心中一突。這意味著，只要他覺得誰有問題，完全可以當機立斷先斬后奏。就算事后發(fā)現(xiàn)殺錯了，主要責任也由洪永義替他扛。

他沒有猶豫，直接點頭應下。這種節(jié)骨眼，也容不得他猶豫、推辭。

不過他沒忘記另一件事：“還有異界入侵，那件事也需要人。”

說著他瞥了一圈在座其他副總、總監(jiān)，最終還是看向總裁。

這話聽上去是他需要動員更多戰(zhàn)斗調(diào)查員加入大搜查，需要洪總給權限，需要其他部門配合。實則……

他很清楚聽到這話，其他人會怎么想。因為這是每一個政治生物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這一次洪永義沒有立刻下令，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徐徐說道：“這兩件事都事關重大，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這樣吧，我這就讓張世光趕回來，抵御異界入侵一向是監(jiān)察部負責，他經(jīng)驗更豐富，這種緊要關頭還是他負責更合適?！?

說完，對方指了指他：“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就負責查清那三百人的真相。這是重中之重！”

卓平貴一臉嚴肅，連連點頭，心中則徹底松了口氣。

他本就掌握著風控部和異常心理部隊?，F(xiàn)在要調(diào)查三百多名調(diào)查員，又有了新的權限。這時候再讓他掌握更多戰(zhàn)斗調(diào)查員的調(diào)配權，那就過于膨脹了。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相信洪永義一定會分權。這是管理者最基本的素養(yǎng)了，意識不到這一點才不合格。

于是，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甩鍋。

調(diào)查三百調(diào)查員，與抵御異界入侵，這兩件事他要選哪件，根本不用過腦子。

三百調(diào)查員的事情已經(jīng)是既定事實了，只要調(diào)查期間不出大亂子，就不會擔更多風險與責任。

反倒是低于異界入侵，尤其是這種規(guī)模的異界入侵，可以說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給張世光“送葬”的準備了。

想到這里，哪怕面對如此嚴峻的局面，他都忍不住想笑。

他和張世光沒矛盾，甚至相處還挺融洽的。但死道友不死貧道，肯定會讓人開心。

鍋分完了，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那兩百名出問題的調(diào)查員要怎么辦？各處康復中心都給出了診斷結論，就是嚴重的精神類疾病，可以確定全部喪失勞動能力，需要進行長期強制治療才有緩解的可能?！?

眾人面面相覷，這顯然是個棘手的問題。

這么多人同時發(fā)瘋，需要強制住院，都別說公司內(nèi)部會如何人心惶惶，家屬那邊就是個大麻煩。

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洪永義沉吟片刻，沒有拿主意，反而問卓平貴：“平貴，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他接了這個活兒，那這件事也是他的責權范圍了。

本來想給個四平八穩(wěn)回復的卓平貴，話到嘴邊，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我想先問問喬木，看看他怎么說?！?

眾人驚訝，完全沒想到他會給出這么個意見。

反倒是他說完這話后，思路也清晰起來了：“現(xiàn)在推斷喬木有罪甚至是罪魁禍首，還為時尚早。不管怎么說，他都是那個項目的實際負責人，對這件事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是當事人，肯定最了解事實真相。而且他既然能大大咧咧來見我，就證明他還是有一些底氣的?！?

他越說，心中越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嘴上卻是不停：“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可能挽回局面、消除惡劣影響。至于追責，那是事情平息之后要考慮的?！?

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個喬木很有可能捅了個大簍子，甚至可能就是兩名p10戰(zhàn)死的罪魁禍首。對方如此乖乖配合調(diào)查，如此有恃無恐，很可能就是想以這兩百名調(diào)查員作籌碼，逼公司讓步。而卓平貴的意見就是，如果當真如此，那就先捏著鼻子認了，之后有的是機會秋后算賬。

一想到這里，在場所有人心里都一陣膩歪甚至惱怒。身居領導崗位多年，被下級如此拿捏、威脅，他們怎么可能不憤怒？

但更嚴峻的現(xiàn)實是：如果喬木真的有問題，他們有一百種方法弄死對方。但兩百多名調(diào)查員的巨大損失，在座幾位也得拿自己的事業(yè)甚至后半生的自由“陪葬”！

見沒人發(fā)，洪永義的視線緩緩掃過在座同僚，將各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里也有了判斷與決斷。

如果有人反對，他還真不好拍板?，F(xiàn)在沒人置喙，大家就算默契地達成攻守同盟了。

“那就先按照這個思路試一試，”他停頓了一下，又強調(diào)，“但絕不能無底線地縱容，更不能犯原則性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