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敗類!禽獸!’一路上,碎星河都在不停地對喬木破口大罵,偏偏那些真正粗俗的詞,對方又說不出口,所以只能隔靴搔癢,‘禽獸不如!’
‘哎,最后這個我承認,’沒受到一點傷害的喬木突然接話,‘不過我覺得應該用‘坐懷不亂’?!?
他今晚的表現(xiàn)真的上演了一出模范般的坐懷不亂。
碎星河停了片刻,似乎是被他的無恥震驚了:‘臭不要臉!人家都那樣了,你也配坐懷不亂?’
‘我確實什么都沒做啊,’他一臉無辜,‘我沒有用任何逾越的手段,誰能想到只是頭部按摩,她就受不了了?’
‘君子色而不迷,發(fā)乎情,止乎禮!’
‘我又不是君子,’他一臉壞笑,‘我是魔鬼,你忘了?’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滿足人類的欲望,可是我們的天性。’
早在上次產(chǎn)業(yè)論壇上,他就察覺到了李盈對他的心思。只是那個時候他選擇了回避,沒有做出回應。
這一次見面,對方對他的情愫有增無減,那種少女懷春的模樣,甚至到了在外人面前掩飾不住的程度。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被父母管得太嚴,壓根兒就沒談過戀愛。
等到晚上對方趁著醉意袒露心跡,他也不再回避。正如他所說,滿足人類的欲望,是魔鬼的天性。
但這只是美化版的半句話。完整版是滿足人類的欲望、玩弄人類的思想、掌控人類的靈魂。
所以他沒有當場就回應、滿足對方,而是選擇了一種極其曖昧的側(cè)面回應。給予希望,逐步兌現(xiàn)。
畢竟他是魔鬼,不是許愿機,哪有上來就心愿達成100%的?
只是沒想到對方這么不爭氣,稍微按了按頭就淪陷了。一次曖昧的側(cè)面回應,就給了對方莫大的滿足,這讓他很不滿意,短時間內(nèi)也不愿意再給對方更多。
“果然還是缺少經(jīng)驗,得勤加練習才行。不然傳出去會被同行笑話。”
碎星河被堵得徹底說不出話了,半晌才忿忿又悻悻地說:‘你最好趕緊恢復平衡,盡快想辦法改回來?!?
‘為什么要改回去?’喬木卻不認可,‘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當魔鬼,你替我當天使,咱們兩人都輕松,也都不無聊?!?
立于門口的旗袍侍女為他推開雅間門的瞬間,喧囂與酒氣撲面而來。
‘哼,你會后悔的!’碎星河只來得及丟下這最后一句,喬木就走進了雅間。
他沒有再接別人的敬酒,搪塞了幾句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身旁時不時扭頭看向門口的李春霞說:
“李總醉了,還有些受涼,不太舒服,我就和服務員一起送她去房間休息了?!?
真的?沒發(fā)生別的?
李春霞心中狐疑,可轉(zhuǎn)念一想,這點時間確實也不夠兩人真的發(fā)生點什么。
她試探著問:“她沒事兒吧?我去看看她?”
“也好,我實在不方便照顧她,”喬木對這試探恍若味覺,隨口報出了樓層與房間號,又補充,“房卡留在她床頭柜上了,您得找服務員幫忙開門?!?
李春霞看對方如此坦誠,仿佛真是一位翩翩君子,思前想后,她還是決定相信對方。
于是點了點頭,隨口回道:“那還是等稍晚一些吧。”
又一個勸酒的醉鬼湊了過來,兩人的交談也隨之結(jié)束。
喬木起身應付接踵而至的酒鬼,置身事外的李春霞也隨意地打量起對方,在對方臉上、脖子上、衣衫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痕跡。
什么口紅印、草莓印、發(fā)型凌亂、衣衫不整、紐扣消失……電視劇中的狗血橋段,通通沒有發(fā)生。
這也讓她徹底松了口氣。
即將挪開的視線自然地向下劃動,掠過對方衣擺時,她又愣了一下:
喬木的西裝下擺、西褲胯部,竟然出現(xiàn)了一大片很不雅觀的濕痕。
李春霞自然不會失禮到盯著別人的腹部看個不停,只是瞥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她并未多想,只當是洗手時水濺到了身上,對方離開這么久應該也是為了處理這些水漬。心想回頭要和陳經(jīng)理好好說說,這么高端的會所出現(xiàn)這種低級失誤,實在太不應該了。
酒足飯飽后,盈創(chuàng)的高管們一個個醉醺醺的,顯然不方便再招待客人,紛紛致歉著、擁抱著、稱兄道弟著,打車離開了。他們可沒資格花老板的錢,在這種級別的私人會所過夜。
喬木一行也不打算住在這里,而是決定回酒店。
李春霞也沒有直接告辭。李盈“不舒服”,提前退場了,她這個姑姑自然要幫一把,就轉(zhuǎn)變身份,作為李盈的代表,親自送智翱各位同事回去。
她開了自己的車,雖然喝了點酒卻并不擔心。畢竟在天津,沒有人會為了查酒駕而阻攔她的座駕。
她載著喬木,其他人坐著出租車跟在后面。
一路上,李春霞每次看后視鏡時,都會捎帶著看到坐在后排的喬木??粗鴮Ψ匠錾竦赝巴獾膫?cè)臉,就著夜色下的霓虹閃爍,竟也覺得對方確實很帥氣,甚至有種……
嗯……年輕人那個詞是怎么說來著?對了,是邪魅。她竟然在這個晚輩、倪愛軍的同事好友身上,看到了一種令人悸動的邪魅。
這還真有些奇了,畢竟她和對方也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在一起吃飯也有十次八次了,過去可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那過去是什么感覺來著?她一時間陷入沉思。
好像是……正直、激情、可靠、信賴?就是永遠都會不自覺地認為對方做什么都肯定能成,自己可以無條件信任對方那種感覺。
此刻對方身上的氣質(zhì)卻又變成了另一種,之前那種可以無理由相信、追隨的信任感好像也有些改變了,變成了一種可以將一切都完全托付給對方、可以毫無保留地依賴對方的依賴感?
一個人身上,竟然能出現(xiàn)兩種如此清晰、卻又如此涇渭分明的氣質(zhì),還真是夠神奇的。而且這種氣質(zhì)是什么時候改變的?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她沒那么無聊,每次見面都要對對方細細分析、品味一番。
但她也有些明白,李盈那妮子,為什么只見了三面就輕而易舉地淪陷了。
這樣的男人,確實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她能年輕二十歲,依然是少女懷春的歲月,沒有愛軍的話,大概率也會芳心暗許吧。
李盈那孩子,竟然在女人最要命的歲數(shù),遇到了最抵抗不了的男人。
也不知是該說她“緣慳命蹇”,還是該說她“適逢其會”。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試探著問:“喬木,你覺得李盈這孩子怎么樣?”
“一只拼命想要逃離黃金籠的金絲雀,卻在敞開的籠門后面止步不前?!眴棠疽廊豢粗巴?,語氣淡然。
李春霞啞然:她問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方面,男女之情方面。
而且這個回答怎么這么老氣橫秋?沒記錯的話,明明是李盈大喬木好幾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