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駭?shù)乃榉?,身體扭成了一個極其高難度的動作,才勉強避過了那支靈子箭矢。
但箭矢命中地面制造的劇烈爆炸,還是波及了她,將她整個人掀飛出去。
碎蜂凌空滾了好幾圈,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沒有讓自己直接摔出去。人還沒徹底停下來,她就猛地看向那邊滿地的滅卻師死者與傷員。
她不明白,這群人為什么會偷襲自己!難道那個怪物和這群滅卻師不是敵人?
但只是隨意一瞥,她就確定,那些滅卻師就算還活著,也根本沒可能偷襲自己。
既然不是那群滅卻師,那偷襲自己的就是……
碎蜂猛地側(cè)頭看向那邊自始至終都沒有挪地的怪物。
然后,她就看到,一支幽藍色的靈子箭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距離之近,幾乎就要觸到自己的額頭了。
甚至不需要發(fā)射,只要直接爆炸,就能將她的腦袋炸成爛西瓜。
瞬間,碎蜂大腦一片空白,冷汗狂涌!
這家伙……難道是滅卻師們制造出來的戰(zhàn)爭機器嗎?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她得先活下來!
但不知為何,敵人并沒有抓住這個機會,當場處決她。場面反而陷入了僵持。
不對,不能說是僵持,畢竟那個怪物占盡優(yōu)勢……
也許只是錯覺,但碎蜂能感覺到,對方似乎在猶豫,似乎并不想殺她。
但無論是否是錯覺,這都是她的機會!
只是一瞬間的愣怔,她就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斷,然后左手食指中指并攏,猛地一翻。
“破道之四·白雷!”
一道雷電擊中停滯于半空中的靈子箭矢,直接將其引爆。
同一時間,碎蜂已經(jīng)迅速后撤,借著爆炸的掩護,竟然一記連續(xù)瞬直接沖到了對方身后。
隨后她高高舉起右手,五指并攏,套在中指上的鋒利指刃,瞄準了對方后脖頸上的蝴蝶花紋。
這是她的始解,二擊必殺!開場時她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偷襲,只要再命中第二次……
碎蜂的手對準對方后脖子上的花紋,沒有絲毫猶豫,幾乎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了下去!
“噗!”
凝聚了她幾乎全部靈壓的指刃,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對方的鋼皮,精準地刺中了那條蝴蝶刺青。
幾乎是同一時間,以指刃刺中的地方為,怪物的脖頸開始崩壞,大片血肉直接化作做原始的靈子態(tài),逸散到空氣中。
贏了!看著那迅速擴大的空洞,看著對方搖搖欲墜的頭顱,碎蜂的嘴角勾出了喜悅的弧度。
但下一刻,崩壞陡然停止,怪物后脖子上洞也不再擴張。標準的圓形洞口,既沒有穿透對方脖頸,沒看不到一絲血肉骨骼的痕跡,反而一片漆黑,如同一個黑洞。
這一幕讓碎蜂有些愕然,但她沒有多想,只是驚訝于這個怪物的強悍,竟然能夠遏止她的必殺?!
可緊接著,那漆黑的洞中,就傳來了令人不安的波動,與一抹血紅的光芒。
是什么……
那光芒并沒有一閃而逝,而是持續(xù)積累、越來越熾烈,仿佛一顆微型的太陽。
如果說碎蜂還不太熟悉滅卻師的能力,那她對這東西實在太熟悉了。數(shù)個月前,她在瀞靈廷、在虛圈,見識太多次了……
虛閃?!
就在她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一道血紅的光柱從怪物后脖頸的黑洞中激射而出,避無可避地,洞穿了她的胸口。
然后,在那個黑洞的迅速愈合中,被虛閃洞穿的碎蜂重重摔了出去,中指上的指刃重新化作短刀,脫手而出。
她使勁掙扎了幾下,想要站起來,最終卻還是無力地倒在地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個白色的怪物也來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而她也親眼看到了,對方取代雙手的刀刃,重新變回了兩只手的模樣。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怪物不是沒有手,而是使用了類似破道之七·犽刀的能力。
外放靈壓凝聚、破道、靈子隸屬、虛閃、超速再生……這究竟是一頭什么怪物???
但這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了。她知道,自己輸了,輸?shù)梅浅氐?。接下來等待她的,只剩下唯一的結(jié)局。
周身越來越冷,視線越來越模糊,體內(nèi)的靈壓迅速削弱,她清晰地感覺到了生命力的流失。
腦海中亂糟糟的,思緒與回憶不停交錯涌現(xiàn),越來越快,越來越雜。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只是……夜一大人,對不起,我沒能……
怪物卻沒有殺她,而是蹲身在她面前,緩緩伸出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這是什么意思?回過神的碎蜂一時無法理解。
但她清晰地察覺到,有什么東西,順著對方的手掌與自己的額頭,涌入自己體內(nèi)。
不知道是什么,但這一瞬間,她的心中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恐懼到令她頭皮發(fā)麻、全身顫栗!
“不、不……不!”她努力搖頭,想要躲開對方的手,用盡最后的力氣掙扎著想要逃走。
碎蜂感受著體內(nèi)她無法理解卻誘發(fā)著靈魂深處恐懼的恐怖變化,整個人都近乎崩潰了。
“離我遠點……”她虛弱的呢喃中夾雜著哭腔,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手腳并用地在地上爬行。
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然后,只爬了幾步,她模糊的視線中,雙臂就出現(xiàn)了詭異的變化。
越來越纖細,越來越修長,皮膚表面也不停地長出密密麻麻的絨毛。直到最后,那已經(jīng)無法稱之為手臂的肢體上,足足長出了五對關(guān)節(jié)。
就如同昆蟲的腿一般。
“呀啊啊?。 彼榉淇謶值丶饨兄?,兩條昆蟲腿隨著她的尖叫瘋狂揮動。上半身失去支撐的她重新摔在地上。
“走開!走開啊啊啊啊啊?。 彼偪竦丶饨兄?,雙腿毫無意義地蹬踹著地面,整個人在地上不停地蠕動,似乎想要逃離那兩條昆蟲腿。
但后者卻成了她的附骨之疽,成了她的噩夢。
直到她突然感到雙腿也出現(xiàn)了異變,不僅如此,她的兩側(cè)肋下,她的后背肩胛骨,都出現(xiàn)了奇怪的感覺。
仿佛皮膚下、肌肉間,有什么東西在生長,在冒頭,在掙扎著想要破皮而出。
于是,多了幾個噩夢的碎蜂,崩潰了。
以至于她任憑身下突然出現(xiàn)一個空洞,任憑自己直接墜落下去,又重重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緊接著,一只手粗暴地刺進她胸口正在逐漸愈合的猙獰傷口,重新將傷口撕裂。
劇烈的疼痛終于喚醒了她的神志。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面前的補刀人,卻絲毫感受不到悲憤,感受著對方刺入自己體內(nèi)的手,反而有了種強烈的得以解脫的輕松。
“殺了我,喬木……”她整個人癱在對方懷中,虛弱地呢喃著,“求求你,殺了我……”
視線越來越模糊,淚水又一次止不住地涌出。
喬木看著碎蜂臉上已經(jīng)停止蔓延的角質(zhì)層,輕聲道:“閉上眼?!?
對方聽話地閉上了雙眼,眼淚繼續(xù)順著眼角流淌,臉上卻露出了解脫的微笑:“謝謝你……”
喬木默然片刻,才柔聲道:“睡吧,只是一場噩夢而已。睡醒了,噩夢就過去了……”
“謝謝你……”不知聽沒聽到他說的話,碎蜂又夢囈般呢喃了一句后,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喬木小心翼翼地從對方胸口中抽出被血污浸染的手,唯獨將那枚崩玉留在對方體內(nèi)。
他輕輕將對方放平在地上,再次起身,看向了不遠處的藍染。
“藍染,你已經(jīng)墮落至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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