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霞下意識扭頭看向李盈,對方卻已經(jīng)如沒事兒人一般,落落大方地和這位關(guān)總打招呼,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錯覺。
倪愛軍則躺在床上,懶懶地擺了擺手:“觀總,我就不起來了啊?!?
觀月瞅了對方一眼,嗤笑:“你就躺著吧,懶死你算了,比嚴牧之還懶?!?
“我是懶,但我有錢啊。他就是又窮又懶。”倪愛軍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給在場所有人都氣笑了。
五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就被敲門的侍者通知去參加晚宴。
這種論壇晚宴,出席的女士都是自帶身份而非隨同家屬,女士西裝才是正裝,無需換禮裙,換了反而是自降身份。
一群人就直接下樓去了大禮堂。
倪愛軍一進禮堂就甩下其他人,拿了個盤子去胡吃海塞了。
喬木自然沒資格吃飯,這種晚宴,也不會有人真的吃飯,最多就是餓急眼了墊兩口。
否則牙上沾了異物,或者聊天中有口氣,甚至打嗝,都是非常失禮的。最倒霉的就是什么東西沒吃對,鬧肚子。
喬木和李春霞李盈兩人打了個招呼,胳膊一伸,一旁的觀月就自然地攙上來了。
兩人會在這個場合,正式對外公開蕓木股份與智翱科技兩位掌門人的關(guān)系,以增強業(yè)界對智翱科技的信心,也未雨綢繆讓一些小人收起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蕓木股份一年四個多億的資金,而且是來自新的四個億。任何人想要算計智翱科技,都得掂量一二。
身后的李春霞則又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李盈,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神色非常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小妮子不過是小小發(fā)個情?沒到動心的地步?疑惑之間,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喬木與觀月在人群驚愕的注視下,穿梭了片刻,與幾位大佬閑聊幾句約定有機會合作后,就迎面遇到了一位熟人。
太原的二把手張志勇。
“喬總,貴司的一番發(fā),還真是犀利啊。”張志勇皮笑肉不笑地和喬木握了握手。
“是啊,我也覺得過頭了,”喬木煞有介事地點著頭,“我回去后一定要狠狠訓(xùn)一訓(xùn)歸總,太不懂事了,而且事先完全不和我商量就擅作主張、胡說八道!”
他毫不猶豫地把歸業(yè)鳴給丟出來甩鍋了。
下屬本來就是用來背鍋的,更何況歸業(yè)鳴負責的是供應(yīng)鏈業(yè)務(wù),不需要和本地領(lǐng)導(dǎo)打交道,也不怕得罪人。
再說了,他沒上臺,而是讓歸業(yè)鳴上臺,本來就是為了甩鍋。
這話是副總說的,和這話是他說的,性質(zhì)截然不同。
沒人會相信這事兒真的與他無關(guān),但這種事情大家心里有數(shù)就行,都不會主動點破。
點破了,就徹底沒有回旋的余地了,這是很蠢的行為。
遞話表態(tài)嘛,他遞來了你收到了就好了,沒必要把事情做絕把關(guān)系搞僵。
“是啊,”張志勇仿佛真的信了似地點頭,“有意見可以提,這個論壇就是讓大家暢所欲提意見的。但還是要注意措辭和態(tài)度,畢竟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滿的完全可以關(guān)上門講,沒必要當著外人的面說。你說是吧,喬總?”
“沒錯沒錯,”喬木連連點頭,一臉的深以為然,“張市長這話說得太對了!家丑不可外揚?!?
張志勇此刻對這個年輕的刺頭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見達到了敲打的目的,也懶得再多說話,就告辭了。
喬木也不想和這個屬驢的、你不抽他他就不往前走的地方主官多說什么。
但他帶著觀月港轉(zhuǎn)身,還沒邁出兩步,不遠處人群散開,一人就大步向他們這邊走來。
一個討厭鬼。
意識到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喬木自然不會避開,但也不往上迎,干脆停在原地等對方自己走過來。
古柏豪則對喬木這種當眾的傲慢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渾不在意,徑自向他走來。
這個過程中,古柏豪已經(jīng)看到了喬木身旁的觀月,他自然對關(guān)蕓這個名字沒印象,就算李賀和他說過,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看到那位關(guān)總親昵地挽著喬木的胳膊,他還是敏銳地意識到,這位關(guān)總,很可能就是當初讓李賀爭風吃醋的女人。
察覺到這一點,他心中也是無奈:那個混小子,一半李家基因一半古家基因,怎么就能蠢到這個份兒上?就能一次得罪兩個不該得罪的人?
一個喬木也就算了,看上的女人都是有背景不能惹的……這點閱人的能力都沒有嗎?
蠢透了!
來到喬木面前站定的他,立刻收斂心思,得體地打起招呼:“又見面了,還真是緣分啊,喬總?!?
喬木看了看對方伸過來的手,并沒有去握,反而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怎么哪都有你?你屬鬼的啊?陰魂不散?!?
古柏豪表情一滯,心中一股怒火浮現(xiàn),但馬上就暗中安撫自己:一個暴發(fā)戶,不懂他們這行的規(guī)矩,也是正常。不管對方如何,自己都不能失禮!
反復(fù)勸了自己幾遍后,他也不惱,但也不會示弱,干脆就收回了手。
旁邊關(guān)注這邊的人群都聽到了二人剛才的對話,其中一人不知道是純好奇還是想做和事佬,緩緩兩步走過來,笑著問:“古總和喬總認識?”
“舒總,又見面了。我能說不認識嗎?”喬木打了個招呼,又一臉厭棄問古柏豪,“你來山西干嘛?香港沒地了?還是天津的房子不夠你蓋了?”
古柏豪臉頰狠狠抽搐了一下。自他以繼承人身份進入九龍地產(chǎn)集團后,已經(jīng)很多年沒人敢這么當眾落他面子了。
但這個喬木卻無知者無畏,不停地挑釁、招惹他,三次!
古柏豪沒說話,旁邊那位又替他開口了:“喬總這就搞錯了,古總這次來,可不是以九龍地產(chǎn)集團董事長的身份來的?!?
“我知道,”喬木撇了撇嘴,“大名鼎鼎的盤古科技董事長嘛?!?
“不止哦,”那人又善意地提醒,“古總還是飛騰科技的董事長,和喬總你也是同行了。”
喬木愕然,下意識看了眼旁邊人群中的李春霞,卻發(fā)現(xiàn)對方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臉愕然,不似作偽。
他又看向古柏豪,上下打量對方:“古總還真是會趕熱點啊。上次是ai,這次是無人機,下次打算做什么?”
他想了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挺看好國內(nèi)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古總下次要不去種地吧?”
周圍立刻傳出一片輕笑聲。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確定了,這兩位就是有矛盾,而且還不淺。
這位喬總年輕氣盛,敢讓自家副總裁當眾炮轟一省眾多領(lǐng)導(dǎo),自然也不怕當眾挑釁這位香港地產(chǎn)大鱷。
不過他們還是挺好奇的,如果這位喬總知道了古總的后臺,還會不會這么硬氣。
古柏豪并不回應(yīng)喬木的挑釁,但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不能任由對方這么作妖,只好故作大方地說:
“喬總,你和我那個不成器的外甥起矛盾,是在你創(chuàng)業(yè)之前。眾人都知道我沒孩子,拿我外甥當親兒子對待,他都被你趕出國了,我和你偶遇,自然就想著給他出出氣。”
“當初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在此向你道個歉,”他一臉誠懇地說,“你現(xiàn)在也是商界翹楚了,是我們的同行了,不再是普通人了。咱們也該放下那些舊怨,借這個機會化干戈為玉帛,以新的身份相處了吧?”
古柏豪這話說得挺不要臉的,他這么一說,還主動道歉,仿佛當初喬木在他手上吃虧了,被他羞辱了一般。
實際上兩次沖突,都是喬木在羞辱他。
他這還沒完,又繼續(xù)說道:“而且我的飛騰科技馬上也要來太原投資了,我這次就是來打前哨的。咱們以后不僅是同行,還要做鄰居了,不應(yīng)該和氣生財、攜手為山西的發(fā)展做貢獻嗎?”
???古柏豪不僅要搞無人機,還要來山西投資?這位是發(fā)什么神經(jīng)?喬木徹底懵了。
不過這一次,他沒再諷刺對方,思索片刻,反而露出了一副熱情的笑容。
這一次,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他主動向?qū)Ψ缴焓帧?
這一次換成古柏豪有些猝不及防了,他沒想到這個年輕氣盛的愣頭青,轉(zhuǎn)彎竟然轉(zhuǎn)得這么快。
愣怔了片刻,他也熱情地去握對方的手。
沒想到握住的前一刻,喬木卻搶先將手縮了回去,再次將他的手晾在半空中。
喬木對一旁的和事佬說:“抱歉了,舒總,感謝您的美意,但我實在沒興趣和蝗蟲合作?!?
那位舒總愣了愣,只好露出得體的無奈笑容。
“蝗蟲?”一旁的觀月適時送上助攻,好奇地問,“為什么是蝗蟲?”
喬木則冷笑著看著古柏豪,朗聲解釋:“產(chǎn)業(yè)投機者,什么賺錢就做什么,只想著賺快錢,毫無底線毫無責任心。自己吃個大飽,所到之處卻被糟蹋得一片狼藉,只能留給那些真正的產(chǎn)業(yè)深耕者去一點點修復(fù)、重建?!?
他環(huán)顧左右,高聲問觀月:“這種投機分子,你不覺得和蝗蟲很像嗎?”
幾人周圍早已圍了一大圈人。聽到這話,里圈最靠近他們的人都強忍著沒露出什么反應(yīng),更外面的人就沒有顧及了,紛紛放聲大笑,不少人甚至直接拍手鼓掌叫好。
古柏豪站在那里,用盡全身力氣才忍住沒讓自己抬手給對方一巴掌。
他這次過來是真心想和對方握手和的!
對方過去是二世祖喬木,他自然不會給對方臉。但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正兒八經(jīng)創(chuàng)業(yè)有所成就了,已經(jīng)是公認的喬總了,再用二世祖那一套對待就是他失禮了。
所以他這次故意借這個場子過來和對方握手和。過去的事冰釋前嫌既往不咎——是他既往不咎,往后雙方相互尊重、在商商。
沒想到這個小癟三不僅不領(lǐng)情,還當眾如此羞辱他!
古柏豪的表情瞬間就冷下來了,嘴角勾起在人后時招牌般的陰沉笑容:“喬總批評我是產(chǎn)業(yè)投機者?想來是不知道,盤古科技的研發(fā)工作,這些年我實打?qū)嵉赝度肓硕畟€億的真金白銀。
“至于飛騰科技,咱們既然要做鄰居了,我也很快就會讓喬總看清楚,我究竟是投機者,還是深耕者?!?
他這話自然是解釋給周圍的同行們聽的。畢竟有資格站在這里的,可沒有一個是那些賺快錢的投機者。那種人,面對面都沒資格跟他們說話!
一旦被貼上這個標簽,他在這個圈子就徹底混不下去了。
他怎么可能坐視喬木這么潑他臟水?
“不妨向喬總透露一些細節(jié),飛騰科技,我已經(jīng)籌備了三十個億了。這還只是前期投入?!?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傳來一片驚嘆。
正從人群外面努力往里面擠的大疆新任總裁羅正華,擠到一半聽到這話,嚇了一跳。
一家初創(chuàng)企業(yè),籌備期就要砸三十個億進去?還真是來勢洶洶啊??磥泶蠼酉聛碛忠鎸σ晃粡妱莸淖汾s者了。
不少與古柏豪交好或有生意往來的企業(yè)家,甚至還捧場地鼓起了掌。
在這種氛圍中,古柏豪立刻反擊:“不知自詡產(chǎn)業(yè)深耕者的智翱科技,至今投入多少了?斗膽求教,貴司的第一款產(chǎn)品,營銷如此出眾,不知預(yù)定成績?nèi)绾伟。?
“五千?八千?一萬?我覺得那么精彩的營銷手段,預(yù)定兩萬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
這就是擺明了欺負喬木了。
在場不少人并非3c領(lǐng)域,而且都是中老年人,對3c消費品市場也不關(guān)注。
他們只知道智翱最近聲名鵲起,推出一款風浪很大的無人機拍攝產(chǎn)品,但并不清楚細節(jié)。
古柏豪這話,分明就是在暗示智翱也不過是個靠出位營銷賺快錢的“蝗蟲”。
喬木要是解釋自己沒有后臺,是實打?qū)嵉某鮿?chuàng)公司,才成立半年,已經(jīng)花了五個多億;自家產(chǎn)品定價五萬,本來就不好做銷量……
這一通長篇大論下來,自然就是露怯。
更不用說智翱這一次營銷,確實挺出位的,無論怎么解釋,都會讓這些傳統(tǒng)的中老年企業(yè)家本能地感到不適。
“智翱初創(chuàng),比不得古總財大氣粗,”喬木自然不會長篇大論,只是輕笑道,“不過要指正古總的一個錯誤。”
“請講?!惫虐睾垒p柔的聲音,如同一條伺機待發(fā)的毒蛇。
“智翱·影像大師可不是預(yù)售,就在昨天已經(jīng)開始正式發(fā)售了,”喬木一臉認真地糾正,“古總太不關(guān)心自己的鄰居和競爭對手了?!?
“至于銷量嘛,確實不能和行業(yè)翹楚的大疆相媲美?!闭f到這里,他停頓片刻,故意制造懸念。
就在古柏豪以為他要搬出大疆替自己打掩護時,喬木繼續(xù)說:“剛才在休息的時候看了一眼,正式發(fā)售至今32個小時。我就占個便宜,說成24個小時吧,古總不介意吧?”
不等對方回答,他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地音量朗聲道:“正式發(fā)售24個小時,智翱·影像大師的正式銷量,只有——九萬四千架。”
全場一片寂靜。剛剛勉強擠到人群最前端的羅正華,原本還饒有興致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首日銷量沒能突十萬,挺可惜的,”喬木則一臉遺憾,“小公司首款產(chǎn)品,沒有太好的成績,讓古總見笑了?!?
看著面前表情已經(jīng)徹底僵滯的古柏豪,他悠然說道:“既然是鄰居了,我在此就預(yù)祝飛騰科技能做的比智翱更好,首款產(chǎn)品銷量突破十萬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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