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一行被關(guān)在一座廢棄的建筑里。
樂作云一醒來,就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了:一座廢棄的看守所。
他能一眼認(rèn)出來,是因為這個結(jié)構(gòu)與布局實在太經(jīng)典了,他兒時經(jīng)常去父親單位,對這個環(huán)境太熟悉了。
他立刻就燃起了希望:看守所附近,基本都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肯定有居民!
他立刻起身來到窗下,一躍跳起,雙手抓住銹跡斑斑的鐵柵欄,將自己拽上去,看向外面。
果不其然,外面正是最典型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而且所有平房都炊煙裊裊,一副生機(jī)盎然的景象。這里明顯人口不少!
樂作云心中大喜,不過他臂力有限,又重傷初愈,沒法一直吊著?,F(xiàn)在是飯點,外面人不多,他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才等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嬸兒!”他立刻壓著嗓子呼喚。
那女人聽見了,朝他看過來,愣了愣。
“嬸兒!我們被壞人綁架了!趕緊報警!”樂作云喊道,“我保證,只要我們被救出來了,就給您五千塊錢……不,一萬塊錢酬勞!”
但奇怪的是,那女人沒有驚嚇,更沒有驚喜,只是呆呆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突然就樂了。
然后,對方就在樂作云的目瞪口呆之下,捂著嘴巴,笑著跑開了。
“什么情況?”看著對方遠(yuǎn)去的背影,樂作云一腦門子問號,松手下來,回頭問同房的同事,“我很帥嗎?”
那人的傷比他嚴(yán)重得多,丟了半截手臂,縮在大通鋪墻角,整個人病懨懨的,懶得搭理他。
“沒用的,”對面牢房傳來阿寧的聲音,“我們早就試過了?!?
“為什么?”樂作云問道。但對方?jīng)]有回答。
十多分鐘后,腳步聲傳來。很快,兩個穿著警服、臉部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樂作云一看就知道,這倆肯定是假警。無他,03年的警務(wù)人員,沒這種昂首挺胸器宇軒昂的范兒。
那兩人掃了一圈,最終停在他牢房門前,冷冷盯著他:“就是你不老實,扒著窗戶對附近居民胡說八道?”
“???”樂作云懵了:不報警就算了,這咋還帶告狀的?這什么匪民一家親?這究竟是什么地方?匪窩子嗎?!
但他表面卻不墮氣勢:“就是我!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里打著小算盤:只要這兩人敢開門進(jìn)來教訓(xùn)他,他就有信心收拾掉這兩個家伙,然后就能逃出這里。
就算這兩人不進(jìn)來,隨便說幾句話,他就能發(fā)動能力,用自己的語煽動這兩人“改邪歸正”放了他們,至少幫幫他們。
可那兩人沒說話,而是對視一眼,然后分別從腰間掏出兩把手槍上膛!
一瞬間,樂作云心中警鈴狂震!
他本能地向著角落連退幾步,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隨時準(zhǔn)備結(jié)束項目,放棄這次寶貴的機(jī)會。
那兩人見他這副反應(yīng),輕蔑地笑了笑。其中一人從鐵柵欄攤手進(jìn)來,隨便就是一槍。
一聲悶響,震得樂作云頭疼耳鳴,幾乎同時,他就感覺腹部一痛,心中一驚,意識到自己被流彈擊中了。
但好在應(yīng)該不致命。
樂作云踉蹌著倒在大通鋪上,緊張地撩起衣服看向腹部,卻沒有看到任何傷口。
就這個檔口,那人竟直接朝他開了一槍,一槍正中他的胸口。
疼!疼得死去活來。樂作云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
他不明白這兩人為什么能這么猖狂,竟然直接就要殺人,更想不通這兩人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
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他隱約聽見阿寧的聲音:“他沒事吧?”
“沒事,”這是室友的聲音,“打胸口了,只要嚇不死,就死不了。”
他的大腦已經(jīng)宕機(jī)了,不太能理解這話的意思。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發(fā)現(xiàn)疼痛竟然迅速消退了,自己也沒有任何其他不適。
恐懼帶來的恍惚如潮水般褪去,他緩緩坐起身,撩起自己的衣服,胸口除了一片淤青,什么也沒有。
是橡膠彈!
樂作云終于松了口氣:果然,這群人只是想給他個教訓(xùn),做事還是符合反派基本邏輯的。
再看向大門處,那兩人已經(jīng)不在了。
他猛地起身沖到門口向外瞭望,人早走了。
“別折騰了,我們早就試過了,每個醒來的人都試過,沒用?!笔矣褢醒笱蟮卣f。
“為什么?”樂作云回身質(zhì)問,“他們?yōu)槭裁床粠臀覀儓缶???
難不成真的是傳說中的匪村?
“這就要問你了?!卑幍穆曇魝鱽?。
樂作云心中一驚,一種極度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反問:“問我?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阿寧的聲音卻非常平靜:“你一直在國內(nèi),能不能解釋一下,他們?yōu)槭裁磳幵笧榱艘缓须u蛋、一袋小麥粉,不停地舉報我們,也不愿意幫我們報警?”
“……”樂作云呆呆地站在那里,終于知道剛才那個村婦為什么看著他笑了。
對方不是在笑他,是在開心自己有雞蛋領(lǐng)了……
接下來幾天,每天都有一個人被強(qiáng)行拽走,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剩下的所有人也越來越惶然。
樂作云卻越來越放松。只要對方不對他采取行動,一直拖下,拖到這個項目終結(jié),他就安全了。
然后,他真的等到了。
就是某一天,毫無預(yù)兆的,他周圍的一切,都開始一點點化作虛無的光點,浮動、上升。
整個世界都染上了美輪美奐的色彩。
樂作云倚墻而坐,看著這一幕,開心地笑了。
他贏了!他獨力扛下了一切,最終有驚無險地扛到了項目終結(jié),并成功留在了這個項目世界!
強(qiáng)烈的喜悅之下,樂作云想要仰天狂笑,幾乎都要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他知道,那群人又要帶一個人走了。
但無論帶誰,他都不在乎了,無所謂了。
他已經(jīng)贏了!
牢房門打開,兩人走了進(jìn)來,其中一人二話不說,抬手對著樂作云腦袋旁的墻壁就是一槍。
兩聲巨響,飛濺的水泥碎屑打在他臉上,打得他生疼。
一瞬間,他的冷汗就冒出來了:是真槍!
那人拿槍指著他,另一人上前將他拎起來,然后雙手背后拷上手銬,粗暴地推搡著他往外走。
樂作云心中一時間驚疑不定: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但不管對方是做什么的,他都只有一個選擇:拖延時間,一定要拖延下去!
他被手槍頂著后腦,被推搡著走出牢房,沿著臟兮兮的走廊,一路向外走去。
直到拐過拐角,那個給他戴手銬的人,突然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用非常非常小的聲音說道:“樂工,待會兒記得要配合好?!?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樂作云一個激靈,猛地扭頭看向?qū)Ψ健?
但對方的臉,被套頭和護(hù)目鏡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還是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充滿了譏諷的笑。
樂作云腦子嗡的一聲炸了:是公司的人!他們追過來了!
他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但對方卻早有預(yù)料,一把撐住他的胳膊,拽著他繼續(xù)走。
“別停,繼續(xù)走,”那人繼續(xù)小聲提醒,“你現(xiàn)在可是大人物,自信起來。”
什么意思?樂作云腦子炸得一團(tuán)漿糊,完全無法理解對方說的話。
那人見狀,干脆又說:“公司同意你留在這個項目里了,作為一項實驗。前提是你要配合我們,明白嗎?”
這句話他聽懂了,他漸漸恢復(fù)了冷靜,大腦也開始重新運轉(zhuǎn)。
公司同意他留下了?為什么?什么實驗?
思索之間,那人又說:“我們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說服高會支持我們。卓總為此可是發(fā)了很大的脾氣,說不定連我們都嫉恨上了。你可不要再給我們掉鏈子了。”
聽到這話,樂作云心中再無疑慮了。
“你……你們需要我怎么配合?”他放緩腳步,小聲詢問,“我已經(jīng)得到很重要的劇情身份了,能夠輕松融入主角團(tuán)身邊,分享他們的秘密……”
他在勸對方,自己的局面已經(jīng)非常好了,可千萬別自以為是地給自己安排什么莫名其妙的劇情。
那人再次露出了招牌般的譏諷笑容,然后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樂作云的表情越來越震驚,終于受不了了,用肩膀使勁撞開對方,自己后退兩步。
但他身后那人,立刻用手槍槍柄狠狠砸在他后腦勺上,毫不留情,砸得他痛不欲生,幾近暈厥。
他踉蹌地靠在墻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那兩人只是看著他,用槍指著他,什么也沒說。
“不可能!”樂作云暴怒地吼道,“你們是不是有病?我已經(jīng)取得這么好的身份了,你們還胡搞什么?!別扯淡了!你們什么實驗,需要我用這種身份配合?!”
那人冷冷看著他,緩緩說道:“樂工,你不會以為一個調(diào)查員、一個心理異常者,這么簡單輕松,就能逃離自己的命運,逃離自己的罪行吧?
“這個身份,確實和我們的實驗無關(guān)。但這是風(fēng)控部的要求,如果你不答應(yīng)……”
旁邊那人卻收起了手槍,反而從背后取出一把折疊刀。
“我們也不確定現(xiàn)在弄死你,你是真的死了,還是會在續(xù)作中以劇情人物的身份出現(xiàn)。所以我們會把你削成人棍,然后封在水泥桶中,只留腦袋和排泄器官在外面?!?
聽著這話,樂作云渾身一陣惡寒。
那人卻還沒說完:“當(dāng)然啦,你可以現(xiàn)在就結(jié)束項目逃回現(xiàn)實世界。但那樣一來,你就再也沒機(jī)會逃跑了?!?
“你的傳送室門外,此刻已經(jīng)有兩人等著了,”那人停頓片刻,輕聲說道,“17和20讓我代他們向你問候,他們很希望你能回去?!?
樂作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