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喬木只感覺一股寒意順著尾椎骨一路往上竄,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快了!短短十幾分鐘,這幾個人也被改變了?!
“你們……”
“我們怎么了?”班長一臉做作的疑惑,刻意地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又夸張地打量起其他人,“有什么問題嗎?”
這片刻的工夫,也讓喬木冷靜了下來。
“跟我來,有事交代你們?!彼麎旱吐曇簦首魃衩氐卣f,然后自己朝大巴車的方向走去。
那六人交換了眼神,就紛紛跟了上來,嘴角都掛著神秘的笑容,仿佛對他志在必得。
喬木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在乎。
他們就這么一人在前、六人在后,穿過營地向大巴車走去。一路上,沒有任何人阻攔,更沒有任何人關(guān)注。
“去車上干嘛?”快到大巴車的時候,班長問道,“你不會是打算咱們幾個直接離開吧?”
喬木則頭也不回地說:“我在車上藏了點東西,是時候拿給你們了?!?
聽到這話,那幾人滿臉狐疑,卻也沒再問什么,直接跟著他上了車,一路來到車尾處。
見他沒有翻找,而是直接回身正對著自己,站在最前面的班長問:“東西呢?”
喬木一笑:“這不來了嗎?”
幾秒后,那六人齊齊倒在了座位或過道上。
喬木透過前擋風(fēng)玻璃看向營地,發(fā)現(xiàn)有幾個人正伸著脖子往這邊看,但外面大太陽直射營地,這邊車內(nèi)又是逆光,他們應(yīng)該什么也看不見。
他立刻著手扒這些人的衣服。好在都是制式的老款冬季軍常服,很好脫。
他一個個檢查過去,果不其然,每個人身上不同部位,或是腳踝,或是脖子,或是小臂,都有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傷口。
不是因為傷口太小,而是因為傷口太普通了,喬木自己都知道好幾種蟲子能咬出這種傷口。
如果不是六個人身上都有,他一定不會當(dāng)回事。
這也讓他松了口氣:不是某種靈異的洗腦或者附身,而是生物污染,這就好辦了。
“還好我早有準(zhǔn)備!”他將手伸進(jìn)背包,借著背包的掩護,從地域中取了一大堆藥品,邊翻撿邊刻意地說,“高原多寄生蟲,這一趟藥品沒少帶。”
能讓人變成另一種性子,不管是寄生蟲還是微生物,肯定都是作用于腦部的。
他很快就翻出了積分商城兌換的、可以緩解惡鬼邪靈對身體損害的驅(qū)邪散,治療腦部寄生蟲的吡喹酮,以及治療腦部細(xì)菌感染的頭孢曲松。
把藥找出來,他警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營地中另外七名戰(zhàn)士,已經(jīng)在之前那個孫主任的帶領(lǐng)下,快步朝這邊走來。
顯然,車上長時間沒有動靜,已經(jīng)驚動他們了。
喬木顧不上翻看說明書,直接粗暴地一人一把灌進(jìn)去,確定他們都咽下去后。
也讓這些陪了吉祥天母幾千年的蟲子們,好好領(lǐng)略一下現(xiàn)代藥學(xué)的魅力!
隨后他將自己的東西一股腦塞進(jìn)背包,打開最后排的窗戶,翻身出去。等那幾人上車時,他已經(jīng)借著及大腿高的野草,繞了一大圈,溜回了營地。
十幾分鐘后,喬木百無聊賴地躺在草地上看天,聽到周圍亂糟糟的腳步聲,起身看去,正好和十幾米外的孫主任對了個正眼。
“什么意思?”喬木環(huán)顧左右,十幾個人呈包圍之勢,“這是要趕人還是要打架?”
“你為什么要襲擊部隊那幾個小同志?!”孫主任厲聲質(zhì)問,聲音極大,很快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然后,聽到動靜的人,立刻招呼著其他人湊過來,極其刻意。
喬木立刻就明白對方的意圖了:這不是沖著他來的,而是沖著那群抱團的考古隊員去的。
為什么不像控制那幾個戰(zhàn)士那樣,直接控制考古隊員?很明顯,考古隊和他一樣都另有用處,所以對方只能先分化他們。
“證據(jù)呢?”喬木自然不會承認(rèn),他要是愿意承認(rèn),也不用偷偷溜回來了。
“證據(jù)?!”孫主任冷哼,“營地里那么多人都看見你們幾個一起去車上的,他們都是人證,你還想狡辯?!”
此時,大部分考古隊員都被吸引過來了,喬木沒看到輿教授的身影,那位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什么都不在乎了。
“這算什么證據(jù)?”喬木冷笑,“你要是打算私設(shè)公堂,越俎代庖審判我,就讓被我襲擊的那幾人親自來指認(rèn)我。要么你就痛快地直接趕我走,你開口,我立刻就走,絕不拖延一秒!”
孫主任瞪著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以為他們出事了?人家是當(dāng)兵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只是短暫的昏迷,很快就會醒來。到時候看你怎么說!”
見孫主任如此成竹在胸,喬木則一副滾刀肉的架勢,那十幾位考古隊員都一臉茫然,不知道該信誰,更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這時,營地里又傳來亂糟糟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聲大喊:“他們醒了!他們醒了!”
孫主任立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高聲喊道:“讓他們過來一趟!”
喬木也期待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也很好奇,萬千年前的古神和萬千年后的化學(xué)家,誰更懂蟲子……
很快,人群分開,那六個戰(zhàn)士很是奇怪地擠在一起,如同受驚的兔子,死死盯著周圍的人群,小心翼翼往里蹭。
“干什么呢?快進(jìn)去。”有人伸手想要推他們。
但距離最近的那個戰(zhàn)士,竟然被這個動作嚇得要跳起來了:“你別碰我!”
他的聲音極其高亢、嘶厲,完全破音了。
所有人愕然地看著他們,他們六人看到喬木的瞬間,卻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沖了過去。
“喬同志!”班長沖到喬木面前,一把攥住他,激動得快哭出來了,比傘兵在敵后找到大部隊還激動。
喬木伸手按在對方肩膀上,這一次,對方?jīng)]有像剛才那樣應(yīng)激。
“他們說我在大巴車上襲擊你們了,你們說說,是真的嗎?”他這么問著,已經(jīng)朝孫主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沒必要聽答案了。
孫主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周圍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很不善。他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大步離去,那些人也紛紛散去。很快,這里就剩下喬木、六個戰(zhàn)士和那些考古隊員了。
六個戰(zhàn)士見人都散了,才徹底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喬同志!”班長再也忍不住了,金豆豆撲簌簌地往下淌。
他們是真的被嚇壞了。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有考古隊員湊上來打聽,“你們這是怎么了?”
喬木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問班長:“你還記得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嗎?能給我講講嗎?”
事情很簡單,又很詭異。
班長察覺營地中那七個戰(zhàn)士都不對勁后,找來同行五名戰(zhàn)友,讓他們再去試探一下,避免是自己多心誣陷好人。
然后,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陣,他們的思緒突然就變得混亂無比,仿佛有兩個意識同時存在于腦子里,爭奪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
但那兩個意識,又都是他們自己的。就好像電視上說的人格分裂一樣。
那個新出現(xiàn)的意識成長得極快。等他們意識到不對,想要求救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
很快,原本的意識就消失了,他們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直到被喬木打暈再醒來,那個新意識就不見了,舊意識又自動回歸了。
回過神來,他們就嚇壞了,看著其他人都是慘白著臉無比的驚恐,無需多他們就意識到,大家都一樣……
喬木緩緩點頭:“跟我說說,你們的那個新意識,都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
班長遲疑了,半天沒有開口。
喬木沒有催促也沒有質(zhì)疑,只是鼓勵、安撫地注視著對方,無聲地提供力量。
班長漸漸鼓起勇氣,說出了他們當(dāng)時的想法:“我們……我,我想……想復(fù)活墓里的東西!”
“嘶——”周圍的考古隊員,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喬木看向其他戰(zhàn)士,他們臉色煞白地凌亂點頭。
“就……這個不是誰告訴我們的,”班長帶著哭腔,“就是我們自己生出的念頭,好像人就得吃飯一樣,我們就覺得,自己就是得復(fù)活墓里那個東西。”
“怎么復(fù)活?”喬木追問,“這么多人要怎么用?”
班長撥浪鼓似地?fù)u頭:“不知道!我們就是跟著蟲……”
他的話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怎么了?”喬木也緊張起來了。
班長卻崩潰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瘋狂搖頭,無論他如何安慰,都不肯說話。
“我、我來說吧……”另一個戰(zhàn)士的聲音顫抖得厲害,眼神有些渙散,語氣如同夢囈一般,“我們……我們都是蟲子,我們要服從蟲后的命令……這就是我們當(dāng)時的想法……”
蟲子?果然是寄生蟲……
喬木沒有放過對方,立刻追問:“蟲后是誰?!”
那戰(zhàn)士卻僵硬地?fù)u著頭,動作變形得如同只是扭動了一下脖子:“不知道……我們能感覺到,蟲后就在營地里。但我們沒見到,就不知道蟲后是誰……在誰體內(nèi)……”
喬木并不介意。他基本能猜到,蟲后就是那個孫主任。只是沒有得到最終確認(rèn),讓他有些遺憾。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了。
戰(zhàn)士們被自己的記憶嚇到了,考古隊員則被戰(zhàn)士們嚇到了。
許久,班長才漸漸緩過勁兒來:“喬同志,你是怎么救的我們?是法術(shù)之類的嗎?”
喬木搖了搖頭:“我在車上檢查了你們的身體,發(fā)現(xiàn)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蟲子咬過的相同傷口,就猜到可能是某種危害腦部的寄生蟲或微生物?!?
“蟲子咬過……”班長想了想,“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那么一下,我感覺脖子被咬了,還挺疼的?!?
“我當(dāng)時第一反應(yīng)是昨晚那種蟲子,但那個……他說沒事,就是這邊普通的飛蟲。還身后幫我把蟲子打走了!”
他說著看向其他戰(zhàn)士,他們也紛紛想起來,自己確實在某個時刻被蟲子咬了,但都沒有在意。
這種事情,就算在意也沒用,防不勝防。
喬木從背包里掏出一把藥:“這個,抗生素加驅(qū)蟲藥。我當(dāng)時顧不上算計量,給你們每人塞了一大把。這兩天你們要是拉肚子,可別怪我?!?
他開了個玩笑,其他人都沒笑,這種時候也沒人能笑出來。
“抗生素?驅(qū)蟲藥?”人們的視線死死停留在他手上的藥盒上。
有人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就這?這就行?”
“不然呢?”喬木反問,“醫(yī)藥學(xué)發(fā)展到今天,要是連寄生蟲微生物都對付不了,那咱們還發(fā)展個什么勁?”
“年輕人,要相信科學(xué)!”他如此總結(jié)。
那人顧不上和他開玩笑,連忙勸說:“咱們快走吧!這里的人都不正常!”
班長則反應(yīng)過來:“喬同志,咱們可以用你的藥把他們都救過來!”
喬木緩緩搖頭:“我不是藥販子,沒那么多藥。”
他瞟了眼背包里面:“應(yīng)該還有幾人份的,哪怕分著點吃,我都不確定夠不夠咱們這群人分?!?
“融水里,稀釋了給他們喝下去!”立刻有人出主意。
另一個人直接反駁:“稀釋了哪還有藥效?”
“咱們把這些藥吃了,然后趕緊開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