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結(jié)束項目嗎？”跟著喬木返回人類反抗軍大本營的碎星河疑惑地問，“雖然沒有金約柜，但你現(xiàn)在的形態(tài)也穩(wěn)定下來了吧？”

喬木停住腳步，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終結(jié)這個項目?！?

“為什么？”漂在身邊的碎星河奇怪地問，“你不是不主動終結(jié)項目了嗎？”

“我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想要這么做，非常想?！?

碎星河一聽這話，立刻眉頭緊蹙。他太了解喬木了，知道喬木不會無緣無故冒出這種想法。

“是那個上帝搞的鬼？”他立刻猜測，“按他說的，他能察覺并免于項目重置的影響——說真的，這太神奇了……”

“這么長時間的觀察，再加上對埃弗雷特調(diào)查員的監(jiān)聽，他肯定知道一些真相。所以他想利用你終結(jié)這個項目，讓這個世界擺脫重置，擺脫輪回?！?

碎星河如此斷：“你被他洗腦了！”

“沒那么嚴(yán)重，最多就是催眠，”喬木笑著糾正，“而且我也不是沒有理由?！?

他耐心地講述自己的想法：“咱們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痕跡了，有太多目擊證人了。就算能夠重置項目，埃弗雷特也能想辦法復(fù)刻這種變化，繼而發(fā)現(xiàn)其中的差異?！?

“到那時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根本沒什么猶大信徒，沒什么吸血鬼，”他兩手一攤，“那那群抓捕魔王、狩獵高階魔鬼的吸血鬼是哪來的，就很好猜了?！?

“所以終結(jié)掉這個項目，不給他們?nèi)魏魏蓑灥臋C會，對咱們來說也是最有利的選擇?！?

碎星河思索片刻，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

兩人來到大本營門口，碎星河鉆回了斬魄刀中，喬木則推門而入。

前一秒還沸反盈天的人們，在看清進(jìn)來的人后，瞬間失語。沉默如風(fēng)般向房間內(nèi)蔓延。

喬木沒理會這些歪瓜裂棗的驅(qū)魔人，徑自往里面走，其他人也紛紛緊張地遠(yuǎn)離他和他的路徑，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

“我正想找你呢?！蔽缫估系廊蛔谧雷雍竺妗路鹩肋h(yuǎn)都不會離開這張他從俱樂部搬來的桌子。

“我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喬木扯了把椅子坐在對方面前，“天使們沒打算攻入地獄？”

按照他們的計劃，拉斐爾應(yīng)該說服加百列改變戰(zhàn)略，直接入侵地獄，放過支離破碎的人間。尤其在地獄損失了1.5個高階魔王后，天堂應(yīng)該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才對。

“這是我該問你的，”午夜老爹嚴(yán)肅地看著他，“你告訴我你救出了拉斐爾，他人呢？此刻加百列的指揮部中可沒有他的身影?！?

果然……想起那個老頭懷中抱著的那條渾身是傷的蟒蛇，喬木心中無語：拉斐爾的本體竟然是一條蛇？這也太搞了吧？

“他傷得不輕，已經(jīng)被上帝帶走了，應(yīng)該是回天堂了，不會再參與這場戰(zhàn)爭了?！?

“上帝？”午夜老爹眉毛一揚。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都來人間了，也不干預(yù)加百列的決策?！?

午夜老爹卻冷哼一聲：“這倒是他的作風(fēng)……”

喬木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語之間敢對上帝如此隨意。就算是高階魔王阿斯蒙蒂斯，提起上帝時的態(tài)度也是憤恨、忌憚，而不會隨意到仿佛提起的是自己鄰居。

“你不能直接‘說服’她嗎？”喬木比了比拳頭。

對方?jīng)]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有一個人、兩只拳頭！如果成百上千的天使朝我撲來，我也只能落荒而逃。”

“難怪你排第三……”喬木嘟噥了一句。

午夜老爹沒搭理他，而是認(rèn)真地問：“和你分開時，拉斐爾就傷得很重？”

喬木一怔，驚訝地看著對方：“你懷疑加百……”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午夜老爹朝他豎了個食指，示意他閉嘴。

對方歪著頭聳了一下肩：“小心點，隔墻有眼?！?

說完，對方也打量著他，比他還要驚訝：“你竟然也這么想？”

因為我知道加百列是個什么德性……喬木心里吐槽。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將這里當(dāng)做戰(zhàn)場，那她自然不會允許拉斐爾動搖她的決策……”那重創(chuàng)本就傷得不輕的拉斐爾，讓對方徹底退出這場戰(zhàn)爭，也就順理成章了。

午夜老爹深深地看了喬木一眼，他們想到一起了。但他是一番冥思苦想下才理清了頭緒，對方則比他更敏銳。

“但她為什么這么做？”這是他始終想不通的點。

他不明白加百列這么做有什么好處，畢竟加百列是上帝任命的人間總督，人間打爛了，最終還得她收拾爛攤子。

“誰知道呢？”喬木聳了聳肩，狀似無意地胡說八道，“也許她是看人類不爽，想要懲罰咱們。畢竟比起中世紀(jì)，咱們確實不剩下多少信仰了?！?

午夜老爹身子一震，呆滯片刻后，驚愕地看了滿臉無辜兼茫然的喬木一眼，陷入了沉思。

他很快回過神來，直接問喬木：“你有什么想法嗎？”

喬木搖了搖頭：“我能有什么想法？我連這場戰(zhàn)爭的基本情況都不清楚?！?

“天堂的指揮官是加百列，但參與戰(zhàn)爭的上位天使不止他一人，還有‘神之焰’烏列爾，這位擔(dān)任加百列的副官。

“地獄方面的指揮官是貪婪之王瑪門、背叛之王巴風(fēng)特和戰(zhàn)爭之王阿撒茲勒。不過高階魔王之間一向互不統(tǒng)屬，他們都是各自為戰(zhàn)?！?

“所以高階魔王有三個，但還是天堂占優(yōu)？”喬木若有所思。

“還有我?！蔽缫估系鶆t提醒，地獄處于劣勢不止是因為高階魔王不團結(jié)，而是因為他站在天堂那邊。

“我以為你是中立的?！?

“前提是沒人試圖毀滅人間，毀掉我居住的地方，”對方冷哼，“反正等審判日降臨時，我也早死了。”

喬木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又問：“那個‘神之焰’烏列爾，你了解他多少？”

“他既是熾天使，亦是智天使。如果說拉斐爾代表了上帝的愉悅，那他就象征著上帝的怒火，”午夜老爹大致介紹，“在審判日的預(yù)中，他負(fù)責(zé)復(fù)活所有義人并將他們引入天堂；然后前往地獄，在那里審判、懲罰其他靈魂?！?

喬木皺起了眉頭：“聽上去，他對人類也不友好？”

“不友好？”午夜老爹有些理解他的思路了，搖頭解釋，“他更忠于自己的使命。就好像無論你怎么看待牧場中的牛，你也要把他們送進(jìn)屠宰場?！?

聽到這話，喬木反而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如果人類死得太多導(dǎo)致審判日延后，他會對此感到不滿？”

“你想通過他影響加百列？沒用的，”午夜老爹搖頭，“上位天使是永生的，他們并不在意時間。該發(fā)生的注定會發(fā)生，對他們而這就足夠了?！?

喬木苦惱地皺眉：“那他在意什么？”

上帝已經(jīng)擺明了知道加百列的所作所為卻選擇置之不理，他不可能放任加百列毀掉人間，這樣可終結(jié)不了項目。

“非要說的話，”午夜老爹思索片刻，“他大概會在意義人數(shù)量的多寡?！?

“義人數(shù)量的多寡？”

“畢竟審判的靈魂再多也沒有意義，理論上所有人類都以義人的姿態(tài)升入天堂，才能彰顯上帝的光輝?！蔽缫估系湫?。

“那你們就去自殺！”喬木脫口而出。

在對方和周圍幾個旁聽者驚愕的目光中，他說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以上帝之名向魔鬼發(fā)起決死沖鋒，為了上帝的榮光而戰(zhàn)死，讓自己的靈魂落入魔鬼之手！”

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余，午夜老爹卻迅速反應(yīng)過來：愿意以上帝之名與魔鬼死戰(zhàn)到底的驅(qū)魔人，卻因為身處戰(zhàn)場而死后落入魔鬼之手，無法被接引升入天堂。這絕對是烏列爾無法忍受的恥辱！

“假設(shè)加百列的本意是要傷害、懲罰人類，那咱們就要用犧牲逼迫烏列爾站出來維護人類！”

“聽上去似乎可行……”午夜老爹眉頭緊蹙，有些拿不準(zhǔn)。

畢竟聚集在他身邊的驅(qū)魔人、半魔鬼和半天使們，絕大多數(shù)都只是希望得到他的庇護，愿意舍身拯救世界的可以說鳳毛麟角。

大家都自私到難以想象。從這個方面來說，也難怪加百列會對人類失望到如此極端的程度。

“我們需要討論一下?！蔽缫估系@么說，喬木直接起身暫離，讓他們自己討論。

之前暴起殺人的兇名顯然還在，他走到哪，哪里的人就會如鳥獸散。他干脆也不在屋子里待著了，直接去了外面。

只待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有點餓了，就從地獄中拿出了一份熏肉火腿披薩，自顧自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