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過去半年他幫了對方那么多忙,其中又有多少違規(guī)行為。
只說他為了對方直接平調(diào)到未知項目事業(yè)部這一件事,他在內(nèi)部項目事業(yè)部和鄭文泰斗了那么多年,明明他才是接任總監(jiān)的最佳人選。但就為了喬木,他放棄了近在咫尺的寶貴機會。
現(xiàn)在房振成退下去了,隨著他的調(diào)離,鄭文泰也成功接任內(nèi)部項目事業(yè)部總監(jiān),并躋身高會,徹底擋在了他前面。
更不用說為了那個喬木,他都和唐蒙撕破臉了,那可是他最好的朋友與盟友。
他投入太多了,付出太多了,犧牲太多了!他虧不起!
與會其他人的沉默讓周小航誤會了,他也顧不上與對方的矛盾,直接開口:“唐蒙,你說幾句!”
我在喬木身上投入得確實過多,但我不信你唐蒙投入得就少了!
唐蒙卻遲遲沒有開口,許久,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才重重嘆了口氣,用力向后一靠,嘆息道:“我明明提醒過他了……”
這話直接讓周小航懵了,也讓其他同事驚訝不已。
“提醒過?”風控部總監(jiān)卓平貴非常敏銳,“唐工,你什么時候、什么情景下提醒過他?”
難不成唐蒙是知情者,卻一直知情不報?那這可就歸他管了!
唐蒙記得很清楚,當初馮碩那群人在項目中陰了喬木后,就是他出面安撫那小子。
為了安撫對方的情緒,他特意給那小子看了馮碩在項目中干過的事情,也就是那個劇情人物藍染惣右介的登天弒神之路。
那次他就注意到,對方在提及崩玉能夠造神時,眼神中那毫不掩飾的向往。
考慮到崩玉在公司手里,對方又很能搞事,他當時就非常警惕地提醒了對方。
他現(xiàn)在都記得自己當時說過的原話:
“喬工,你要記住,這里是人的世界。我們可以信仰神,可以供奉神,可以依賴神,但我們絕不允許神真的存在。人的世界里,沒有神的位置!”
他甚至還想起了他當時就提醒過對方,高會不會接受對方年紀輕輕就坐在這件會議室里,希望對方能悠著點,年紀輕輕別總想著往上爬,也要找點別的事情做。
真不讓人省心!
“如果是這樣,那也可以理解?!弊科劫F接受了唐蒙的解釋。
除非喬木真的成神了,給世界、行業(yè)、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否則他也不可能真的因為一句無心之失就去調(diào)查、處分一位高會成員。
和張世光一樣,他是高會手中的刀,一把會傷及持刀人的刀,再鋒利也是是不合格的,越鋒利越不合格。
他一直謹小慎微地牢記這一點。反面例子此刻就坐在他對面:張世光,在他看來就鋒利過頭了。
“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討論喬木的事情嗎?!”沒想到他們越扯越遠的周小航終于爆發(fā)了,顯然養(yǎng)氣工夫不到家,“難不成真的要僅憑一直訴狀,就直接處決了喬木?!”
“還沒到那一步,”又一人開口了,是p12首席探索員談青,“假設美國人說的是真的,我們也要先確定喬木當前的狀態(tài),還要考慮他是否是主動的。”
“如果他不是主動的,而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涉及這一領域,而且愿意積極主動配合治療,那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沒錯,”副總裁任成遠表示贊同,“而且還要考慮到一點,提供這條情報的大概率是薩萬娜·恩迪迪,她與喬木的矛盾是人盡皆知的,她的話可信度有多少?我覺得得打個大大的問號?!?
聽到這話,張世光神色一動,深深看了任成遠一眼,最終也沒說話。
他倆都是第一代調(diào)查員,對薩萬娜知根知底。他很清楚,他也知道對方很清楚,薩萬娜不是那種人,尤其在這種事情上。
但他最終選擇一不發(fā),因為他已經(jīng)不是調(diào)查員了,他是新的高管,某種程度而,他已經(jīng)是一名政客了。
他必須學會為了立場而非事實說話。
更何況他相信薩萬娜在這種事情上不會說謊,但不代表對方不會犯錯。
“那我們先為他安排一次全方位檢查?”t12首席科學家章英楠提議。
“會不會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你這不就是有罪推論了嗎?”
“就算要類比,咱們這不是庭審,而是刑偵。刑偵當然是有罪推論,不然怎么查?”
“直接通知他,發(fā)現(xiàn)他在使用神術,要求他接受例行登記與檢查就行了。至于怎么發(fā)現(xiàn)的,讓研發(fā)部隨便編個幌子,他不是高中學歷嗎?肯定聽不懂?!?
“這個我覺得行,是我們把事情想復雜了?!?
“我也覺得可行?!?
“但還是要考慮泄密的可能。檔案里不是說他疑似有未上報的意識操控類能力嗎?智腦向著他,咱們也沒法查。萬一他有暗中使用那個能力的習慣怎么辦?”
“這事情不適合讓其他調(diào)查員出面。唐工,你能不能……”
“不行,他現(xiàn)在很提防我。我不出面還好,我一出面他肯定炸毛。”
“……別看我,那群心理異常者不適合干這活兒。而且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你們也知道,都快耗盡了……”
“世光,你看你那邊……”
“這……讓喬木接觸那些人,會不會不太好?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哪些人?”
“別問!”
“我來吧!”周小航一開口,其他人都愣住了。
“我之前幫喬木解決了不少小麻煩,他現(xiàn)在很信任我。我出面的話,他應該不會懷疑,反而會認為高會并不想以此為借口打擊他。他應該也沒膽子對我使用能力。”
他不僅主動攬下這件事,甚至還坦誠自己替喬木處理過一些麻煩,可能涉及違規(guī)。
但現(xiàn)在沒人在意這件事,大家紛紛眼前一亮,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唐蒙卻眼神一凝,看向周小航的目光中滿是警惕。
若有所覺的周小航扭頭瞥了他一眼,就面無表情地重新挪開了視線。
唐蒙沒有開口阻止,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對了,”就在洪總要宣布散會時,周小航又好奇地問道,“我還是不知道,調(diào)查員為啥不能成神?是擔心他們搞亂社會秩序嗎?”
“不……”談青正要否認,想了想改口道,“有這方面的因素,但不是主要的?!?
“根本原因在于,神靈級別的神術,會瓦解自我同盟,會毀掉智腦。”
“啊——”周小航恍然大悟。雖然他不明白為啥神術會瓦解自我同盟,但他對這種專業(yè)性的知識不感興趣,知道答案就足夠了。
從會議室出來,他沒做停留,也不與人寒暄,徑自往外走,甚至也不去管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家伙。
直到走到未知項目事業(yè)部大樓門前,他才被對方叫住。
“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下去嗎?”唐蒙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的老領導、老朋友。
“執(zhí)迷不悟?”周小航面露怒容,“唐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唐蒙非常篤定,周小航攬下這件差事,就是想向喬木通風報信,就是想當叛徒!
但他沒說,他知道對方不會承認。除非他現(xiàn)在扭頭去向高會和盤托出他們?nèi)酥g的一切、他知曉的一切,否則揭穿對方的小心思沒有任何意義。
“今天這場會,就沒有給你哪怕一丁點警醒嗎?”唐蒙面露倦容,“喬木太危險了,別再和他攪在一起了?,F(xiàn)在放手還來得及,老周!”
這個久違的稱呼,終于讓周小航動容了。
“來得及?我把我的一切都押上去了,你覺得還來得及?”周小航抬手阻止他說話,“老唐,你真以為我在乎那個狗屁倒灶的總監(jiān)位置?”
“你別忘了,我有兩個孩子!甜甜和樂樂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他滿臉猙獰地低吼了一句,嚇了旁邊走出來的同事一跳。
那同事認出了他,連忙微微鞠躬打招呼,然后快步逃離。
沉默著看那人走遠,周小航也冷靜了下來:“對了,我忘了,你是調(diào)查員,你根本沒打算要孩子?!?
說這話時,他語氣中滿是譏諷:“你把自己賭進去了,我佩服。你要我賭自己,我咬咬牙也可以。但你忍心讓我把甜甜樂樂也賭進去?!”
唐蒙面露痛苦:“老周,沒到那一步……”
“沒到那一步?這話一個月前我信,”周小航譏笑,“12月那一連串的命令,你當我猜不出來是怎么回事?”
“我們要輸了,是不是?或者說我們已經(jīng)輸了?”
他掏出個人終端,喚醒屏幕,將背景圖片中一對年幼可愛的男孩女孩懟到唐蒙的面前:“老唐,你告訴我,你看著兩個孩子告訴我,我們肯定能贏!”
“這是戰(zhàn)爭!”唐蒙一把打開他的手,低吼道,“誰也保證不了一定能贏!”
周小航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手機,失望地嘆了口氣:“老唐,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唐蒙啞然。
“局勢已經(jīng)惡化到這種程度了嗎?你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了嗎?”
唐蒙依舊沉默。
“唐工,從今往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別來惹我。”周小航平靜地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就在他走進大樓,自動大門即將關上時,唐蒙終于開口了:“周總,我不會允許你、允許任何人危害我的世界。為了這個世界,我可以豁出性命?!?
周小航伸手攔住自動門,回身說道:“我不想危害任何人,我只想保護我的孩子。為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不止我的命!
“你不信,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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