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要不要抓一個回現(xiàn)實世界？”
但接下來，他又接連弄死了十多個山賊，黑白無常都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他甚至還跑到上百公里外試了試，依然無果。
鬼差之間應(yīng)該有群。
看著那群乖乖跟在自己身邊瑟瑟發(fā)抖的靈魂，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殘酷的現(xiàn)實：
別說打造地獄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提取靈魂之力……
“怎么別的主角想提升實力就有那么多方法，我咋就混得這么慘？！”氣不打一處來的他，飛起一腳，將離得最近的靈魂踹飛出去老遠(yuǎn)。
其他靈魂嚇得瑟瑟發(fā)抖，紛紛挪動著遠(yuǎn)離他，但又不敢過于遠(yuǎn)離。
而那踹飛出去的靈魂，爬起來后不僅沒跑，反而瑟縮著小跑回來，乖乖站在人群中。
無他，一路上被他收拾怕了。
不過他也不在意，對這些打家劫舍奸淫擄掠的人渣，他可沒什么慈悲可。
人都是他殺的，再說什么對靈魂好一點，那也太虛偽了。
‘碎星河，你有什么好方法嗎？’他看著手中的斬魄刀，在心中問道。
腦海中響起一聲冷哼：‘我的所有知識都共享給你了。我現(xiàn)在也就是在空間領(lǐng)域的天賦方面比你強(qiáng)，但知識儲備和你已經(jīng)一模一樣了。你都想不到，我自然也想不到?！?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復(fù)，喬木頹然地一屁股坐回石頭上。
發(fā)了好久的呆，直到天邊的夕陽晃得自己眼暈，他才重重嘆了口氣。
‘翼尊，我想和你談?wù)劇?
“談什么？”
喬木愣住了：聲音不是在腦海中浮現(xiàn)的，而是現(xiàn)實中響起的。
他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那群靈魂也都懵了，呆呆地看著魂群中一個瘦削的年輕人。
緊接著，他們?nèi)缤艿襟@嚇的野兔一般，慌亂地向四周散開，試圖遠(yuǎn)離這個年輕人。
而后者只是站在那里，雙手抱胸，一動不動。
他衣衫襤褸，露在外面的雙臂骨節(jié)凸起，顴骨高聳、臉色蠟黃、嘴唇皸裂，生前明顯營養(yǎng)不良。
不過這副慘樣倒也不稀奇。畢竟這種世界，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如此。
但真正嚇到其他鬼魂的，是他那雙眸子。
那雙略顯渾濁的雙眸，除了焦距什么都沒有，沒有情緒，沒有思想，空無一物。
這個年輕人看著喬木，只是這么看著，卻讓喬木生出了一種荒唐莫名的感覺：
在對方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這個世界什么都不是，甚至就連對方的存在也什么都不是……
這讓他一時坐立不安，甚至有種想要起身就跑的強(qiáng)烈沖動。
努力抑制著這種如同生物本能般的沖動時，喬木心中也有了明悟：這不是那個被自己隨手殺掉的年輕山賊，這是……
“翼尊……”他輕聲呢喃出了對方為自己起的尊名。
他并不好奇對方是如何“附身”這個羸弱的靈魂的，或者說對方身為地獄之主的象征，這點小手段都沒有，才叫可笑。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翅膀面對面對話，也是他頭一次見到對方除翅膀之外的另一種形態(tài)。
翅膀原型下的對方，優(yōu)美、典雅、高貴，絕對配得上天國副君、地獄之主的象征這個身份。
按這個形態(tài)下的對方，只是那雙眸子，就讓他首次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對方并不是什么“翅膀”，而是陪伴了地獄之主億萬年、見證了無數(shù)文明的興起與消亡、擁有并折磨著上千億人類靈魂的存在。
他甚至覺得，自己應(yīng)該首先向?qū)Ψ较鹿?，為自己過去數(shù)年來的種種不敬，進(jìn)行誠摯地懺悔。
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這么做，以至于他的雙腿都在顫抖……
但對方并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
“說話。”
毫無感情、毫無語調(diào)的一句話，讓他一個激靈，猛地從剛才那種情緒中脫離出來。
卑微的敬畏，如潮水般退去。
喬木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想要指責(zé)對方欺負(fù)人?？汕榫w的余韻還在，他最終只是苦笑著嘀咕：“這是下馬威？其實沒必要……”
畢竟他身為對方的合作伙伴，卻想著自立門戶，自知理虧之下，本來就心存愧疚。
對方雖然不像碎星河那樣與他心意相通，但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路西法雖然墮入地獄，卻并未被剝奪天使的身份與權(quán)能，所以他依然掌握著天國副君的光輝，”翅膀難得一次說這么多話，“我則是天國副君與地獄之主的共同象征。”
對方抬手指向喬木：“而你在幾次借助我的力量后，已經(jīng)有一部分是天使了；同時你還是地獄的一員?！?
這就意味著，路西法之翼，對喬木有著天然的位格上的壓制。這種壓制是不以主觀意志為轉(zhuǎn)移的。
也就是說，路西法之翼可以主觀上不壓制他，但他依然在生物本能上敬畏、臣服對方。
就像現(xiàn)在……
明明剛才那種感覺已經(jīng)消失了，可對方這么隨手一指，他竟然直接單膝跪下了！
這真的就是生物本能，完全凌駕于自控能力之上的可怕本能。直到膝蓋抵在碎石子上，他才反應(yīng)過來。
回過神來的喬木更加郁悶了。
這事兒雙方從未明過，但他對此早有預(yù)料。
畢竟這么粗的大腿說抱就抱，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
就算是會寄生的老爺爺，人家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讓你抱……
但事到臨頭，他還是控制不住地郁悶。
好在西方不講究雙膝跪地，他單膝下跪還能安慰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名騎士，聊以自慰吧。
“我能起來嗎？”
“我說了，我沒有壓制你，”翅膀毫無語調(diào)、毫無感情地說，“等你能站起來的時候，你自然就能站起來了?！?
就是說我現(xiàn)在實力太差、過于小卡拉米了唄……
他連郁悶都郁悶不起來了。
“說事?！?
“哦，好。”喬木連忙收斂心神。
他本來還想了一大堆溢美之詞，不過面對這雙眸子，他突然就明白了：啥都沒用，說事兒就行。
可剛抬起頭，正要說話，他又愣住了。
對面的翅膀……不，對面年輕人的靈魂，就在他的注視下，正在一點點地、堅定不移地崩潰。
“這……”他剛發(fā)出一個字，還沒來得及問出來，崩潰似乎到了某個臨界點，那個千瘡百孔的靈魂，就在他面前，徹底崩碎、消散了。
“說事?！笔裁炊紱]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距離年輕人不遠(yuǎn)處的中年靈魂。
周圍偷窺的靈魂們，看到這一幕，紛紛發(fā)出驚恐的嗚咽聲，想要逃走，卻無論怎么逃，都只是在原地踏步。
喬木看過去，果不其然，又是那雙足以讓他做大半年噩夢的眸子……
顯然，這些脆弱的靈魂，無法承受路西法之翼的附身或降臨。后者也沒打算對他們進(jìn)行加固，直接當(dāng)成消耗品了。
他不再去想這些小事，屏息凝神，壯著膽子，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變強(qiáng)，想打造自己的地獄，想從您那里獲得足夠的知識！”
“這是三件事。”
“??？”喬木愣住了。
“想要變強(qiáng)，有的是方法，你的公司就能給你提供無數(shù)方案；想要打造自己的地獄，也有很多途徑，鬼殺隊項目、吸血鬼項目中的那兩位存在都能幫你?！?
他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回應(yīng)他，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直到對方附身的第四個靈魂都崩散了，他才回過神來，試探著問：“那如果我想要從您這里學(xué)到打造地獄的方法，我需要付出什么？”
對方那么說，其實就是在告訴他：你的要求太多了，得加錢！
只是對方此刻這副姿態(tài)、這種氣勢，和這話實在不搭邊，所以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一年，一百億靈魂。”
“嘶——”聽到這個條件，喬木使勁倒吸冷氣。
地獄現(xiàn)在也才35萬條靈魂！這還是他過去八個月的成果。
現(xiàn)在卻……一年？一百億？！
哪個項目世界能有一百億……別說一百億了，就是一口氣拿走一百萬條靈魂，集體無意識應(yīng)激也該當(dāng)場爆炸了。
按照這個標(biāo)準(zhǔn)，他接下來一年啥都不干，每周掐著點兒雷打不動執(zhí)行項目去收集靈魂，它也干不完?。?
他正要說話，翅膀卻直接堵他：“我沒有和你商量，也不打算討價還價，這是我的條件。你只有兩個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聽到這最后通牒式的發(fā)，喬木沉默了。
他完全可以先答應(yīng)下來，然后跟著對方把知識學(xué)到手再說。
至于對方的要求，只要自己努力去做了，就算最終沒做成，至少自己能問心無愧。
但不知是位格上的壓制還是別的什么，他不想在對方面前耍這種滑頭。
而且理性來說，對方可是地獄之主的象征，億萬年間和不知多少無比狡詐的靈魂、長生不死的魔鬼打過交道。
他一個兩世加起來也就五十多年的小小人類，真的能和對方玩小聰明？
可如果不耍小聰明，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沒把握達(dá)成對方的要求。
或者說，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完成這個任務(wù)。
不過對方一開始也提醒了他，他還可以去項目世界找那兩位存在。
《鬼殺隊與鬼的戰(zhàn)爭》中創(chuàng)造死后世界與篩選規(guī)則的那位，《吸血鬼家族》中將荒蕪世界從死后世界分離出去以懲罰吸血鬼的那位。
這兩位他都沒接觸過，但畢竟事在人為。
而且他不相信那兩位打造、控制死后世界是為了做慈善，他們肯定有方法利用死后世界的資源——靈魂，將之轉(zhuǎn)變?yōu)樽约旱牧α炕騽e的什么。
只要有方法，他就能想辦法學(xué)到。
畢竟他可以不停地重置項目，反復(fù)嘗試，就像撲街仔奇異博士那樣。
這也是個選擇，某種程度上而，是比翅膀這邊更好的選擇。
只是他要想清楚，這兩個……不，這三個選擇各自的利弊與風(fēng)險。
喬木沒再說話，開始自顧自地思考著。
路西法之翼也沒干涉他，只是平靜地等待他做出最終的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夕陽徹底跌落山澗，天地間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光明。
直到周圍只剩下最后一個絕望的靈魂時，喬木重重吐了口氣，抬頭看向那邊依舊淡然，或者說依舊什么情緒什么思想都沒有的翅膀。
“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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