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沒錯,”胖子贊同,“我就不信他敢開著跑車當(dāng)街截停咱們,這兒可是首都!”
“就是,就算他敢,拍個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看他怎么應(yīng)付。說不定能給他老子拽下馬!”雞窩頭也附和。
“他真敢攔,就給他來個美式截停!咱們無責(zé),讓他自己修車去吧,心疼死他!”干瘦干瘦也有些上頭了,越說越亢奮,越說越?jīng)]譜。
“咱們要不要給輔導(dǎo)員打個電話?”聶慧倩還有些擔(dān)憂,“露露你不是有院長的電話嗎?要不要也說一聲?”
“讓院長去找校長,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對方家里。我聽說他們這些二世祖在外面鬧,家里都不知情。如果能聯(lián)系上他那個爺爺什么的,說不定能一個電話給他臭罵一頓,直接叫回去。”
露露一聽,有些意動,就要掏手機(jī)。
但剛掏出來,就被喬木伸手按住了。
“不用,”他安撫地笑了笑,“本來也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不過我是真想買房,就擇日不如撞日了?!?
他不愿意露露聯(lián)系學(xué)校,因為那個圈層的彎彎繞繞,不是他們能接觸、揣摩、理解的。
一旦事情傳開了,指不定會給他們?nèi)莵硎裁匆庀氩坏降穆闊?
說句不好聽的,就沒人看那個校長不爽、看李賀家不爽?
對于那個層次的人而,人命就是個數(shù)字,人生就是個故事。哪怕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只是用來惡心對方,隨手犧牲幾個小卒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露露聽著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這個表哥沒遛。王家六個孩子,就屬這個淘淘不靠譜。爸媽每次從爺爺家回來,說起這個外甥,都沒好氣沒好話。
“你可千萬別學(xué)淘淘”,她打記事以來,聽著話都給耳朵聽出老繭了!
也就是前年那驚天一躍后,家人們才不再說這種話。
現(xiàn)在見對方竟然又有些故態(tài)復(fù)萌了,她頓時又急又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嚷嚷道:“你哪有錢?。?!”
這話嗓門大了些,立刻就傳遍了肯德基,引來不少疑惑的、不滿的、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她意識到不對,趕忙縮了縮脖子,卻仍然不放過對方:“你工作才兩年,去年又把所有積蓄拿出來給姑父買了車。就算你賺得多,一個月好幾萬,就算你省著花,一個月就花個一兩千,你能存下幾個錢???!”
好家伙!喬木這才知道大同父母圈的版本是怎么傳的了。竟然說他是傾家蕩產(chǎn)買車孝敬父母……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看露露的反應(yīng),他也有些感動。
王家這五個便宜表兄弟姐妹中,他單方面對這個妮兒最親近,也最上心。真是個懂事兒的孩兒,沒白寵!
“放心好了,”他笑著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你哥我從來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
你越這么說越不靠譜?。?
露露幾乎快要急哭了。
她特別想直接給姑姑姑父打電話,讓對方勸勸哥哥別拿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置氣。但又怕電話打過去也沒用,反而把姑姑氣出個好歹來。
小時候表哥就這樣,倔勁兒上來了,誰都攔不住。姑姑最后也只能自己關(guān)上門抹眼淚;姑父就只能喝悶酒,喝醉了就罵罵咧咧發(fā)脾氣、摔杯子。
她干脆一把拽住觀月:“嫂子,你管管他??!”
觀月惡狠狠地瞪了喬木一眼,只好拼命安慰露露:“乖,別著急。你哥猴精猴精的,還能吃虧不成?再說了,我還能放著他胡來不管?”
他現(xiàn)在就在胡來?。∧悻F(xiàn)在就沒管??!
這一瞬間,她仿佛突然長大了不少,明白了很多爸媽曾經(jīng)說過的話。
爸爸曾說,一輩子認(rèn)識了不少人,到最后發(fā)現(xiàn),只有血緣,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
當(dāng)時她覺得對方老土落后,還是封建家族那一套腐朽觀念。
這個瞬間,看著嫂子并不在意的模樣,她突然就有了種明悟:她嘴上叫著嫂子,可終歸沒有血緣關(guān)系,更沒領(lǐng)證過門。
既然隨時可以分手,那自然不會像她這么在意,反而還沉浸在買房的喜悅中。
不說別的,買了房,房本名字怎么辦?寫誰的?證還沒領(lǐng)呢!
這么想著,她突然就覺得,眼前這個“嫂子”,一點都不親了。
可剛要松手,再轉(zhuǎn)念一想,嫂子剛才面對那么大的誘惑都沒動搖,肯定是特別特別愛淘淘哥的,那怎么現(xiàn)在就……
一時間,她腦子亂糟糟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整個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眼淚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zhuǎn)。
觀月見狀,連忙將對方摟入懷中,安撫起來,同時不動聲色地捏了個指訣。
露露只感覺嫂子的懷抱,仿佛有某種魔力,她竟真的逐漸冷靜下來了。
安撫住露露,觀月從挎包里取出一個粉紅色的錢包,在里面搗鼓了好一會兒,才從桌子下面,將什么東西塞進(jìn)喬木手中。
喬木低頭一看,竟然是花花綠綠的四張銀行卡。
女孩輕輕握住他一根手指,聲音在他腦海中陡然浮現(xiàn):“這是我所有積蓄了,我沒算過,應(yīng)該有十幾萬人民幣,密碼都是六位數(shù),我的生日。有機(jī)會我再聯(lián)系一下筏羅訶他們,應(yīng)該能借到一些?!?
他驚訝地看向?qū)Ψ剑瑢Ψ匠冻鲆粋€寬心的笑:“買房這種大事,怎么能讓你一個人扛呢?”
他心中感動,也沒有拒絕,而是直接把卡塞進(jìn)上衣兜里。
觀月看到這一幕,也松了口氣,露出了安心的笑。
她就怕對方拒絕,說什么不能用她的錢。那樣的話,哪怕明知道對方是好心,是心疼她,她也會很難過的。
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難處,都應(yīng)該一起承擔(dān)才對。
那邊的胖子見喬木又買不起房,又不愿跑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糾結(jié)中,竟脫口而出:“咱們集資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隨后用看傻子的眼神,齊齊看向他。
“集資?集資買房?”聶慧倩試探著問,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使勁翻了個白眼,“是你傻還是我傻???你知不知道北京房價多少???你知不知道那個萬城華府多少錢啊?”
胖子懵懂地?fù)u了搖頭,他真不知道北京房價多少。
不過被這么一說,他也反應(yīng)過來了:那個萬柳書院都二十萬,這個萬城華府只怕也便宜不到哪去。
集資?集資買廁所的一角嗎?
干瘦干瘦想到了什么,問青春痘:“你家不是大款嗎?你問問你爸,想不想在北京買房。就說你要買,將來在北京發(fā)展,在北京開一家全國最大的私人醫(yī)院,三甲的那種!”
青春痘都無語了:“你聽聽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你家不是開醫(yī)院的嗎?”干瘦干瘦疑惑道,“買個房怎么了?不然錢留著干嘛?炒股嗎?”
“我家開的是男科醫(yī)院!”到了這個份上,青春痘終于裝不下去了,羞惱地說了實話,“男科醫(yī)院能掙幾個錢?!”
他指著雞窩頭:“他家拆個遷就住別墅了,我都沒住過別墅!你說我家有幾個錢?!”
喬木伸出手,止住所有人的話頭,才頭也不回地道:“偷聽別人說話?這就是你的家教?”
眾人茫然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那個李賀,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出洋相。
剛才的爭吵,肯定也被對方一字不差地聽去了。
“我就是坐在我那桌,也能聽見你們的話。這是公共場合,注意一下大學(xué)生的修養(yǎng)吧?!睂Ψ胶敛豢蜌獾胤瘩g。
“什么事?”喬木回過頭,“餓了?我這兒省點雞骨頭,要不要?”
對方并不理會他,而是晃了晃手機(jī),屏幕上是飛信頁面:“我剛才問了首開集團(tuán)的華北區(qū)副總裁……哦,給你解釋一下,首開集團(tuán),就是首都城市開發(fā)控股集團(tuán),沒聽過的話,你可以自己上網(wǎng)查。
“萬城華府的開發(fā)商,萬城地產(chǎn),幾年前就被他們?nèi)Y收購了。我剛才問他了,萬城華府早就售罄了,目前也沒有二手房掛售?!?
這些年經(jīng)濟(jì)形勢大好,首都房價不停地漲,有錢人根本不會拋售房產(chǎn)。
就算有,像萬柳書院、萬城華府這種小區(qū),甚至都不會掛出來。幾乎每家中介都有不少客戶排著隊等這些小區(qū)的房子呢。
為什么?很簡單:誰不愿意和那些達(dá)官貴人、企業(yè)老總、行業(yè)大牛做鄰居?
說到這里,他譏笑道:“不知你的‘地產(chǎn)外賣’,送到哪了?需不需要我再給眾團(tuán)的老總打個電話,讓他幫你催一下外賣小哥?”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自然不相信喬木真的能買房,但這個二世祖專程過來說這話,擺明了就是告訴他們,這事兒不會這么完的,這個氣他要賭到最后!
這讓他們一時很是慌張。
就算他們現(xiàn)在掏出手機(jī)威脅對方,可事后呢?等他們回去了,人家有的是手段玩兒他們。
喬木則并不在意,而是輕笑著轉(zhuǎn)過身,對著對方:“我以為你們這個圈子炫富,是直接拿出一個億把對方砸暈?zāi)亍笕嗣??我上一次這么玩兒,還是小學(xué),威脅高年級的同學(xué),我認(rèn)識那條巷子的一個小地痞。”
李賀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了,走過來站在喬木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用只有這一桌才能聽到的聲音,冷冷道:
“是你不識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自己不要臉,那就別怪別人不給臉了。
“我也把話挑明了吧。如果你今天能把房子買來,那我就跪著從這里爬出去,爬到我車旁?!?
“要是房子買不來,”對方瞥了觀月一眼,“你就跪下,讓關(guān)小姐踩著你的背,坐進(jìn)我的車?yán)?。否則……”
他沒說否則如何,但掃過露露等人的視線中,那明顯的威脅意味,一時間讓學(xué)生們心驚膽戰(zhàn)。
就連之前嘴干說話的露露,此刻都真的被嚇到了,不敢再回嘴了。
喬木就這么仰著脖子,并不在意對方的示威,反而輕笑著說道:“我脖子不舒服,你再這么看著我,我就再讓你暈一次?!?
聽到這話,李賀心中大驚:什么意思?聽他這話,剛才那難道不是低血糖,而是他做的?怎么可能?總不能是什么非法的超聲波武器吧?
他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對上對方笑臉上那雙毫無笑意的雙眸,不知怎么的,竟然真的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直到對方滿意地收回視線低下頭,他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被這么一個窮屌絲給嚇到了!
這讓他一時惱怒不已,下意識看向周圍。
直到發(fā)現(xiàn)其他人似乎都對這桌的“聊天”無動于衷,他的兩個跟班也沒意識到剛才的不妥,他才松了口氣。
正想著如何反擊,就聽到喬木說了一句“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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