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他們,韋爾納,”看著之前還如潮水襲來的蟲子,此刻正如潮水般褪去,納米當機立斷,下達指令,“跟著他們,去見新的人,試著接觸那個馴獸師?!?
聽到這話,心眼如釋重負,嘴上稱“是”,從兜里掏出一支口紅,在嘴上隨便涂了兩下,整個人就七凸八扭地變成了另一個典型拉丁裔的模樣。
隨后他頭也不回地扎進林子里,去追那些四散奔逃的俘虜。
旁邊的拘束帶看到這一幕,表情則有些古怪。
馴獸師?
直到此刻,他才了解到納米的想法。
這位明顯并不相信他的說法,依然認為新來的是一支實力強勁的團隊。
他之前向?qū)Ψ饺鐚嵔淮模P(guān)于星球意識艾娃的情報,顯然是被對方當成了耳邊風(fēng)。
不過實話實說,艾娃拯救地獄之門時,他已經(jīng)離開了,并沒有看到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如果不是因為杰克·薩利堅稱艾娃真的存在,對方又是主角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只怕他也不會相信。
在遭遇襲擊之初,他確實沒往艾娃那邊想,他當時以為死神在人群中散播了某種信息素。
后來聽到人群中的竊竊私語,才恍然意識到了真相。
納米顯然沒聽見,或者聽見了,但當成迷信處理了。
不過這其實也無關(guān)緊要了。
他甚至懷疑,如果對方知道那些“被遺忘者”和“拯救地球軍”,其實都是死神的人……對方說不定會立刻強制結(jié)束項目跑路。
相較之下,一個并不存在的馴獸師,反而無傷大雅了。
而且話說回來……
他知道納米為人極其驕傲、自大,但真正相處時,他才真的有所體會。
你都直呼心眼的姓氏,擺明了和對方離心離德了,竟然還能如此理所當然地讓對方脫離你的視線、驅(qū)使對方替你做事?
你到底把自己當什么了?耶穌嗎?
回過神來,他摒除雜念,貼心地提醒:“大人,咱們是不是要……換一處更合適的戰(zhàn)場?”
這段時間,他已經(jīng)搞清楚該如何與對方相處了。
撤退這種詞是絕對不能說的,否則等他的就是個大嘴巴子——當然他剛立功,對方暫時不會抽他了。
轉(zhuǎn)移這種欲蓋彌彰得過于明顯的詞,最好也不要用。不然對方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會不痛快。
必須在使用委婉措辭的同時,還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還不能太過刻意。
不是因為我們打輸了——雖然這是事實,只是因為這處戰(zhàn)場對我們不利、不公平。
這一次,納米從善如流,點了點頭,直接轉(zhuǎn)身向北面走去。
這也是他與對方新一輪的博弈:
他此刻最佳選擇,應(yīng)該是南返地獄之門,畢竟那里還有近千名老幼傷殘可以作為人質(zhì)。
不過死神也一定是這么想的。
只要對方愿意暴露自己的空間能力,就能讓他的南返成為無用功。
但他并不打算逼對方暴露空間能力,因為現(xiàn)在他的目標不再是擊敗、殺死對方,而是摸清楚新的底牌。
所以他做了個一定會出乎對方意料的決定:往北走。
越往北,越接近草原,樹木越稀疏,對他越有利。
他篤定死神不會丟下他不管。
畢竟對方調(diào)動了這么多底牌,肩上一定背負著針對他的重要使命。
在他看來,這個使命,遠比終結(jié)這個項目,羞辱埃弗雷特,更重要。
所以,他去哪,對方就只能追到哪。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選一處對自己有利的戰(zhàn)場?
奪回主動權(quán),就從此時此刻、這個決策開始!
拘束帶并不知道這位大人,從獸潮開始,就一直在進行高強度的顱內(nèi)博弈。
他只能乖乖跟在對方屁股后面,豎起耳朵,隨時準備響應(yīng)對方的召喚。
不過沒走出半公里,新的情況,就接踵而至了。
前面的納米,突然停住腳步,仰頭看向天空。
后知后覺的拘束帶,才跟著停下來,一抬頭,就被一束刺眼的陽光打在臉上,狼狽地閉上眼睛,抬手遮擋。
往旁邊讓了一步,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片林子的樹葉,也太稀疏了吧?是被剛才那群潘狐猴弄掉的?真沒素質(zhì)……
“走!”納米突然大喝一聲,腳步陡然加快。
拘束帶猝不及防,顧不上觀察頭頂,趕忙跟上去。
但他的身體素質(zhì),比對方強太多了,輕輕松松就跟上了在泥濘的叢林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對方。
他很貼心地沒有去攙扶,避免自己又挨一記反手大嘴巴。不過趁著對方艱難前行,他也有空閑去觀察頭頂了。
這一次,他終于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們頭頂本該茂密無比層層交錯的樹葉,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這么一大片郁郁蔥蔥,光線半分射不進來的亞熱帶叢林,短短幾分鐘,就已經(jīng)只剩下層疊的光禿樹枝了。
最詭異的是,那些枯萎的樹葉,并沒有正常掉落,反而蜷縮成一個個小葉子卷,依舊掛在樹枝上。
那些枯黃的葉子卷隨著微風(fēng)搖搖欲墜,但就是不脫落,仿佛還在期待著什么一般。
這神奇的一幕,讓拘束帶一時目瞪口呆,甚至直接停在那里。
那個星球意識艾娃,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走!”
一聲憤怒的呵斥,讓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愣神太久,竟然被納米落下了幾十米的距離。
心中一緊,他趕緊邁開雙腿去追對方。
但才邁出幾步,他又一次停下了腳步:空中傳來了陣陣禽鳥的嘶鳴聲。
沒有了層層樹葉的阻擋,聲音遠遠傳來,毫無阻礙地鉆進了他的耳朵里。
那聲音他太熟悉了,正是只有最優(yōu)秀的納美人戰(zhàn)士,才能馴服的迅雷翼獸。
至于是野生的迅雷翼獸,還是那群納美人飛騎兵……這還用問嗎?
納米和拘束帶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意識到,頭頂?shù)臉淙~為什么會枯萎了。
到了這一步,納米也不再轉(zhuǎn)移了。
很明顯,他走到哪里,樹葉就會枯到哪里。那他何必浪費體力?
很快,納美人飛騎兵的身影,就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