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8年的地球，人口規(guī)模已經(jīng)達到驚人的200億。

但事實上，早在半個世紀前，人類就已經(jīng)全面進入低生育率階段。

原因很簡單：地球的資源已經(jīng)被消耗殆盡了，生態(tài)系統(tǒng)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普通家庭生下的孩子，絕大多數(shù)都死于慢性中毒或各種兒童慢性病，甚至營養(yǎng)不良，很多都活不到成年。

那些成年人，每天離開根本沒有窗戶、只有負壓出入口和空氣凈化系統(tǒng)與外界相連的建筑物后，也必須佩戴口罩或防毒面具。

以避免長期吸入彌漫在空氣中的有毒害氣體或微小顆粒。

無度的濫砍濫伐、嚴重的工業(yè)污染與核輻射，在過去一個世紀里，徹底摧毀了自然環(huán)境。地球上超過一半的物種都滅絕了。

雖然人類發(fā)展出了先進的克隆技術，但克隆出的已滅絕動物，完全無法適應當下的自然環(huán)境，只能活在動物園中，供人們參觀。

人們不得不遠離充斥著劇毒與危險畸變生物的自然環(huán)境，龜縮在高壓電柵圈出來的城市中。

為數(shù)不多幾處環(huán)境尚可的前自然保護區(qū)，也都被開發(fā)成了僅供權貴居住的高檔社區(qū)。

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也徹底消失。

規(guī)模巨大的藻類養(yǎng)殖場，占據(jù)了幾乎每一寸沿岸海域。

以兆噸為單位的螺旋藻被繁育出來，提煉出藻類蛋白質，混合上各種奇怪口味的添加劑，成為全人類的食物。

只有極少數(shù)人類，能時不時享受一頓奢侈的雞肉蔬菜沙拉……

一張一米二的可折疊單人床，一個還沒自己臉大的不銹鋼洗臉池、一只沾滿尿堿、令人作嘔的沖水馬桶，頭頂一盞昏閃不定的led燈管，以及一條不足50cm寬的過道。

這五個元素，輕易填滿了一間狹長的、只有幾平米的小空間。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沒有窗戶、沒有電視、沒有掛畫、沒有擺臺，已經(jīng)發(fā)霉的墻壁上甚至都沒有墻紙。

這就是喬木醒來后的棲身之所。

他沒有理會枕頭旁那只明顯用過很多次的口罩，而是從地獄中拿出一包kn95口罩戴上。

小心翼翼地繞過隨意躺在黑暗樓道中，不斷發(fā)出奇怪囈語與呻吟聲，說不清是流浪漢還是癮君子的男男女女，一路七拐八扭地穿過樓道，剛走出負壓樓道門，一股怪異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即便醫(yī)用外科口罩都攔不住。

陰沉不見天日的天空、高聳林立的建筑、狹窄逼仄的街道、五顏六色的霓虹、摩肩接踵的人潮、五花八門的奇裝異服、潮濕骯臟的地面、撞開人群逃走的街頭劫匪、對此視而不見的巡警……

這些元素，共同勾勒了一幅經(jīng)典的賽博朋克畫面。

喬木沒有四處亂跑，而是站在那里，環(huán)視著周圍。

街道對面，坐在警車里打著哈欠的巡警，似乎是發(fā)現(xiàn)他站了太久了，一直上下打量著他。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他沒有躲閃，也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大大方方地看向對方。

就這么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直勾勾盯著對方。

直到那個警察被他盯得渾身發(fā)毛，想要開門下車，過來給他一個教訓，他才朝對方露出一個，自認為驚悚的大笑臉。

那個警察愣了愣，沒被嚇到，手卻從車門把手上挪開了。

“神經(jīng)病……”對方嘀咕了一句，將單向側窗升了起來，不再看他。

“不恐怖嗎？不像小丑嗎？”喬木聳了聳肩，有些遺憾。

他只是突發(fā)奇想，覺得小丑那個形象，實在太適合這個世界了。

有機會可以偷渡到蝙蝠俠的世界，把那家伙的靈魂綁到這里來……

再一轉頭，他就找到了他的目標。

一位西裝革履、穿著打扮非常得體的中年男子，在路過一個老眼昏花的蒼老瘦削乞丐身前時，靈活地一彎腰，從對方面前的碗里，撈走了幾枚硬幣，隨即揚長而去。

聽到碗里叮鈴桄榔的聲音，那老乞丐還用含混不清的痰音，嘀咕了一句“謝謝”。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動作也大開大合，甚至有種舞臺表演的美感。

顯然是熟能生巧。

喬木眼前一亮，轉身就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著對方，本想等對方進入小巷子之類的時機，但對方一直在大街上走著，穿過幾個路口后一拐彎，明顯就是要進入一幢摩天大樓。

“先生！”他見狀，連忙叫住對方。

被拍了一下肩膀的中年西裝男停住腳步，疑惑地回頭。

看到一張陌生的東方面孔后，愣了一下。但后退一步，打量了東方面孔的衣著后，西裝男的臉上，就浮現(xiàn)出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

“什么事？”對方不耐煩地問。

“有一筆不錯的買賣想和你做，”喬木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廳，“愿意一起坐一會兒嗎？”

“哈？”西裝男的臉上，浮現(xiàn)出愕然的神色。

片刻后，對方一臉荒唐又嘲弄地連退兩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隨后抬手：“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