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方要把合資公司股份,以及未來與合資公司相關(guān)的一切權(quán)益,都注入同一家公司。我要在那家公司中占1%原始股,并且永不稀釋。
“如果貴方將來不得不將相關(guān)權(quán)益注入其他公司,我也要在所有相關(guān)公司中享受同等待遇,或者獲得相應(yīng)補償。
“哦,對了,貴方轉(zhuǎn)讓合資公司的股份,或讓渡投票權(quán),必須得到我的認可才能生效。”
這下,他真的被氣笑了:“你怎么不去搶?!”
沒想到對方一臉無辜地攤手道:“搶哪有這個來錢快?”
喬木真誠道:“其實這些條件并不損害您的利益。您需要的不是錢,而是影響力。但歸根結(jié)底,您的影響力,并不取決于您在合資公司中的占股,而是取決于我本人。
“沒有我,您什么都得不到,一切都只是畫餅。接受我的條件,等于您只損失了1%的純利,就能得到一切。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我心滿意足后的全力支持。
“相反,就算我今天接受了您的條件,之后我不開心了、尥蹶子了,您一樣什么都得不到?!?
孔敬東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他很清楚,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交易,他的手上沒有任何籌碼。對方則掌握了全部主動權(quán)。
所以他才要出那么高的價格,一來是盡可能爭取一些主動權(quán),二來也是想探一探對方的底價。
結(jié)果沒想到,對方很清醒,仿佛一個混跡商場多年的老油子,根本不受他的影響。于是,他就探出了這么一個差點把自己氣背過去的報價。
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學(xué)到的經(jīng)驗。
說到這個,他的寶貝閨女也是,自從加入新后,整個人是越來越成熟。
平日里還是一副不靠譜的二世祖模樣,但真遇到什么事兒,那種理智和冷靜,有時就連他都自愧不如。
新,這么磨煉人的嗎?接不接員工培訓(xùn)的業(yè)務(wù)?
“30%可以,但我也有同樣的要求:你引入新股東、股權(quán)轉(zhuǎn)讓與投票權(quán)委托,也必須得到我的認可?!?
對方已經(jīng)把話說透了,再故弄玄虛也沒什么意思。
“1%的原始股也沒問題,但你要將投票權(quán)委托給我,而且我要優(yōu)先回購權(quán)。”
喬木點頭:“可以。”
“還有,只要不明確違反你與新的協(xié)議,在合資公司的經(jīng)營上,你必須無條件配合我的要求?!?
“這一條不可能!”這一次,喬木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孔敬東心中有些失望,卻并不感到意外,甚至都沒有糾纏,就道:“那這一條就算了?!?
他也只是試一試而已。他很清楚,對方找他合作,不是沖著錢來的,而是和他一樣,為了影響力、為了資源。
兩人其實都是互相搭便車。
他搭上對方的車,謀求新的資源。對方搭上他的車,謀求新之外、社會金字塔頂尖的資源。
所以他才試圖拿下合資公司八成的股份,就是希望獨占對方這份資源。
對方堅決不同意,也是為了將來像今天一樣,用合資公司股份,換取更多對方需要的資源。
同樣,對方也不會白紙黑字將雙方的利益訴求鎖死,就是擔(dān)心自己的資源渠道被他把控、左右。
當然,他確實是這個打算。
不過正如對方所,雙方的合作并不對等。
確切來說,對方有的選,他沒有。
所以,只要對方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就不可能得逞。他不過是賭對方年紀小、見識少。
結(jié)果很明顯:他賭輸了。
整個談判,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完全按照對方的設(shè)想來進行的。
對方一開始想好的條件,全都得到了。他最終獲得的條件,也沒有超出對方的預(yù)料。
“很多年沒體驗過這樣的談判了,”一切塵埃落定,他感慨地笑道,“回頭把地址給小玲兒,我把合同寄給你?!?
他口中的小玲兒,則左看看、右看看,隨后有些興奮地問喬木:“老頭兒這是吃癟了?”
孔敬東啞然,只能苦笑著搖頭:真是女大不中留,這還沒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談完了正事兒,喬木就直接告辭了。
孔玲有的是機會和他聊,也沒留他,而是趁這個機會,狠狠嘲諷了一頓自家老頭子。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見女兒就要走,他才打聽道。
“別瞎打聽,”孔玲齜牙咧嘴地警告道,“我們公司的事兒,不興跟你們外人說?!?
外人……
他只感覺自己又受了一記暴擊。
“我就是想告訴你,”他嘆了口氣,“嘴巴把點門,別逮住誰都跟人家炫耀你老子。我現(xiàn)在都懷疑全公司都知道你老子是誰。”
“誰不把門了?我就跟他一個人說過,”孔玲白了他一眼,突然意識到不對,疑惑問道,“你不知道他是誰?”
“知道,”他沒好氣地說,“人家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你宋叔叔那了,我還能不打聽一下?”
沒想到孔玲直接樂了:“鬧了半天,你還真不知道他是誰啊?!?
“誰???”
“就是那個,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公司那個詐捐門嘛。”
“就是你連打二十多個電話不讓我開會,逼我罵慈善總會那次?”孔敬東恍然,“就是他?你那次是在幫他?”
“什么叫逼你罵人?那是讓你勇于承擔(dān)社會責(zé)任!”孔玲不滿道,“就是他,不過不是幫他,是他幫別人,我?guī)退黄饚蛣e人?!?
“什么亂七八糟的……”他無奈搖頭。
許久,他才嘆了口氣:“你怎么不早說呀?”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想明白這個喬木為什么一定要找他合作了。
合著,人家是來還人情的。
但人家就是不明說,甚至到最后都沒提那茬,這是怕他趁勢道德綁架、坐地起價呢。
如果他知道了,還真的會試著這么做。
“我哪知道你們聊了這么久,他都沒跟你提這事兒。”孔玲又白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又開始唉聲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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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星海大廈出來,往高鐵站去的路上,喬木就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
是樂作云。
“跟你說一聲兒,丁迎帶人去太原了?!?
“為了什么?”他一點都不慌張。
“不知道,”對方也是痛快,“我不能打聽,這是規(guī)矩?!?
但不用問,丁迎+太原,這個組合,九成九的概率,是沖著他去的。所以對方第一時間打電話通風(fēng)報信。
不,不是沖著他去的。
他是坐高鐵正大光明來大連的,公司不可能不知道他此刻的位置,還不至于派人去太原守株待兔。
是沖著觀月去的……
“謝了?!彼苯訏鞌嚯娫挘瑖@了口氣。
該來的,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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