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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惠美來到門口后,手放在門把手上,又掙扎了片刻。
她看了看手機屏幕上喬木那張滿是關心的大臉,不再猶豫,活動了一下臉部肌肉,按下門把手,猛地拉開門。
門還沒徹底打開,她憤怒的斥責聲已經(jīng)響徹樓道。
“有病是吧?沒完沒了是吧?!我警告你們,我已經(jīng)報警了!”
門外四人,原本看到門開了,還頗為驚喜,但聽到這一嗓子,被狠狠嚇了一跳。
再看到門后站著一個穿著睡衣、滿臉都被如血般的紅色覆蓋的女人,全都嚇了一跳。
就在四人愣愣打量觀月的同時,觀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邊盯著四人,一邊隨時準備撒丫子就跑。
她這才看清了外面四人的身份: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胡子拉碴、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敲門的應該就是這位。
他高舉右手,空閑的左手還有些粗魯?shù)剞又粋€矮小老太太的胳膊,不讓雙腿顫巍巍的老太太摔倒。
二人身后,則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男性,她站出來不到兩秒的工夫,這家伙明明臉上還殘存著被這一嗓子和她的臉嚇到的驚懼,眼神卻已經(jīng)朝著她睡衣蕾絲花邊遮蓋不住的鎖骨瞟去了。
那年輕人的身旁,還有一個三四十歲的精壯中年男性,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精明。
奇怪的組合……
觀月顧著觀察,那四人則被她嚇到了。場面一時冷了下來,誰都沒再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那個一臉精明的精壯中年男子才問道:“請問這里是喬木家嗎?我們找喬木?!?
“你們找喬木?”一聽對方不是找她的,她本能地反問了一句。
但出口的一瞬間,她就后悔了。這么一個反問,擺明了就證明自己認識喬木。
“這兒沒喬木灌木紫檀木,問隔壁去!”她立刻用不耐煩的語氣罵道,“再敲門我告你們性騷擾!”
說著,她就要關門。
但門,卻被一只手給撐住了。
剛才還站在隊伍最后面的精壯男人,已經(jīng)搶到最前排,攔住了大門,不讓她關上。
“你干嘛?!”觀月嚇了一跳,立刻呵斥,高舉著手機,“你敢強闖民宅?!”
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都瑟縮了一下。
但擋門的那個三四十歲中年人,卻絲毫不懼,反而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這么直勾勾地注視著觀月。
觀月心中一沉:一開門她就看出來了,這家伙,絕對是同行!
那人笑著問道:“美女,別急,請問貴姓?”
“我姓你媽!”觀月強忍住撒腿就跑的沖動,謹遵喬木的吩咐,表現(xiàn)出一副不好打交道的模樣,死死抵住門破口大罵,“松手!”
“美女,我們真的找喬先生有事,”那人仗著自己力氣大,只是一只手撐著,就讓門僵持著動彈不得,“我知道他就住這兒,我還知道他是新的員工?!?
他的本意是示意自己了解喬木的情況,是真的有事情找他。但他沒想到,“新”三個字,反而讓眼前這個女人更應激了。
觀月不再猶豫,扯著嗓門沖樓道大聲嚷嚷,“救命?。缶?!有人搶劫!有人強*!”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仿佛傳遍了上下十八層每一層樓道,直接給那人干蒙了,下意識就松開了手,也讓一直頂著門的觀月,順利將門磕上了。
觀月后背抵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低頭再看手機,卻發(fā)現(xiàn)視頻沒有掛斷的,但喬木那邊卻昏暗黑乎乎一片,似乎是將手機放起來了。
她心中一緊,就想要呼喚對方的名字,但一想到那幾人就隔著一扇門,很可能能聽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她立刻屏住呼吸,側身耳朵貼在門上,卻什么都聽不清。
她一咬牙,從睡褲兜里摸出一張上面畫著奇怪圖案的白紙,往門上一按。
瞬間,門竟直接消失了!她已經(jīng)可以輕松看到門外四人,還能清晰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就如同她就在旁邊一樣。
但門外四人,卻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依然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
“你再確認一下,別真是搞錯了?!蹦莻€年輕人低聲問道。
“不會錯的,”絕對是同行的男人搖頭,“那個喬木肯定住這兒,那女人也絕對認識他。她剛才裝得那么明顯,你們看不出來?”
“裝?她裝什么?。吭蹅冇植皇钦宜??!蔽迨鄽q中年男人這還是第一次開口。
那個同行故意嘆了口氣:“叔,您還不明白嗎?她這個樣子,擺明了就和那個喬木關系親密。正常人會被敲門幾分鐘都不開?會一開門就那么彪?明顯就是心里有鬼!”
“我跟你說,叔,”他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來之前我還有所猶豫的話,現(xiàn)在我敢跟你拍胸脯,那個喬木,絕對知道雯雯的事兒!咱們這次真的找對人了!”
三兩語,其他三人就都被說服了。
“那我們再敲門,萬一警察真來了怎么辦?”年輕人還是有些畏縮。
精壯男人瞥了他一眼,只說了四個字:“敲門違法?”
說話間,那個滿臉橫肉的五十多歲中年人,捅了捅他攙著的老太太,又朝門努了努嘴。
老太太猶豫著,沒動作。
對方就一臉的不耐煩:“你就不想知道你孫女咋沒的?”
“那也是你女兒!”老太太啞著嗓子罵了一句,卻也不再猶豫,輕輕敲門。
旁邊的橫肉男見狀,呵斥道:“用巴掌拍,別用指頭敲。敲到猴年馬月去?”
這一次,老太太沒理他,依然用指頭的骨節(jié),輕輕敲著門,一邊敲,一邊還將頭湊到門邊,輕輕說道:“閨女,你開開門,奶奶沒惡意,奶奶不是壞人……”
老太太敲著敲著,就哭起來了。她上了年紀本就吐字不清,這一哭,連帶著敲門聲,更是沒人能聽懂她說什么了。
隔著門,她就這么邊敲邊哭,觀月就這么看著,打死不發(fā)出任何聲音。
又過了幾分鐘,老太太應該是累了,敲門頻率和聲音都越來越低。橫肉男和年輕男也有些不耐煩了。
橫肉男回頭問精壯男:“小劉,那個喬木應該是不在,要不改天再來吧?別真把事情鬧大,讓警察帶回去。”
姓劉的精壯男想了想,沒立刻表態(tài),而是回頭看了看身后鄰居的門。隨后又抬頭看了看頭頂,低頭看了看腳底,就這么前后上下地看,仿佛在找什么東西。
片刻之后,他總算看完了,再扭正頭想要說話時,突然就愣住了。
然后,他的視線從橫肉男臉上,挪向旁邊的防盜門,怔怔地,和門那一側的觀月惠美,來了個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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