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的會議室中,贊助商們正在討論下半年的預算方案。隨著門外幾聲不易察覺的驚呼,被從外面輕輕推開一條縫的門口,嘰里咕嚕滾進來一個奇怪的東西。
正在侃侃而談的迪托哈特·利特愣了一下。作為長期游走于第一現(xiàn)場的新聞制作人,他自然很清楚那是什么。
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聲悶響,炫目的強光,就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此起彼伏的驚呼、哀嚎與咆哮聲中,門被狠狠踹開。凌亂的腳步聲和一連串警告聲中,他被什么人狠狠摜倒在地,后脖頸被人死死壓住,雙臂也被折到背后,整個人動彈不得。
“迪托哈特·利特?”沒有風險警告,也沒有罪名宣告,甚至都沒等他承認自己的身份,就被人粗魯?shù)貜牡厣献饋恚宦吠现蜷T外走去。
通往電梯的路上,驚呼聲更是不絕于耳。
迪托哈特的眼睛依然被重影和淚水糊著,什么都看不清。但都不用看,他就能想象,圍觀者在驚呼后,那一臉無法抑制的幸災樂禍。
畢竟他很清楚自己在臺內(nèi)的人緣和風評。
沒有風險警告和罪名宣告,就說明逮捕他的,絕不是司法機構(gòu)。在東京租界,不是司法機構(gòu),那就只能是軍方或情報機構(gòu)了。
在與金主爸爸們的預算討論會上被這兩個部門的人直接逮捕,某種程度上,基本等同于他的職業(yè)生涯被當場宣判了死刑。
哪怕幾個小時后,他就能毫發(fā)無損地回來,也沒有人會繼續(xù)贊助他的節(jié)目了。
除非逮捕他的機構(gòu),愿意公開澄清,恢復他的名譽。
但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可此刻的迪托哈特,不僅沒有惶恐、憤怒、絕望,反而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期待與興奮。
他期待著,接下來的審訊。
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人,敢這時候跳出來阻止對方,替他說話,他一定會讓對方好看!
一個小時后,空曠的審訊室中,他如愿等來了自己幾日來夢寐以求的質(zhì)問。
“你為什么會突然決定在節(jié)目中提及‘不死魔女’?”對面一身軍裝的審訊者,滿臉都是威嚇,“你對這個傳說了解多少?全都說出來!”
賭對了!
迪托哈特的心臟,瞬間被狂喜填滿。
他力排眾議,在嚴肅的新聞節(jié)目中,加入了這段輕佻無比的新聞,導致過去幾天里,他的節(jié)目不僅收視率暴跌,還收到了無數(shù)忠實觀眾的抗議信。
那些觀眾本都是他最堅定的支持者,曾經(jīng)是他最堅實的后盾。但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們。
臺長甚至都幾次找他談話,奉勸他即便是轉(zhuǎn)型,也不能操之過急。
他的團隊也軍心不穩(wěn),很多人覺得他在獨裁、傲慢、自大、冷酷、毒舌之后,終于徹底瘋了,甚至已經(jīng)開始暗中聯(lián)絡(luò),想去別的制作組,甚至直接跳槽。
他都沒有在意,或者說,他拼盡全力讓自己不在意。
他賭上了自己的最重視的職業(yè)生涯與職業(yè)聲譽,如果失敗了,那他就只能從電視臺天臺上一躍而下了。
但他成功了!
他賭贏了!
‘這群滿腦子tnt的蠢貨!’他心中既狂喜,又冷笑,‘你們的反應,就側(cè)面證實了不死魔女的傳說,是真的!’
他既然敢參與這項計劃,自然有著充足的準備。
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不敢說天衣無縫,但也絕對挑不出什么大的錯誤。
審訊者并沒能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漏洞。但審訊并未就此結(jié)束,一張照片,或者說截圖,被推到他面前。
“這個男人,你知道多少?”
照片中,是記者街頭采訪路人的截圖。而那個被采訪的路人,他自然認識。
畢竟就是對方,大晚上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沙發(fā)上,輕易給他露了幾手,帶他來到了“新世界的大門”前。
“是克莉爾的街頭采訪……”迪托哈特皺著眉頭,一臉的思索和回憶,“他是……”
他不太確定地問道:“不死魔女話題的受訪者?”
“你認不出他?”審訊者眉毛一揚,覺得自己抓到了對方的失誤:幾天前的街頭采訪,他作為節(jié)目制作人,怎么可能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