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的三足香爐兀自吐著輕煙,窗外太陽正中,炙熱的光輝穿過窗欞,光束中無數(shù)星星點點的灰塵上下翻飛。
天璣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翻涌的心緒。她顫抖著手,從案幾下摸出一個陳舊掉漆的茶罐,想要給師尊敬杯茶,卻發(fā)現(xiàn)壺中的水早已冷卻。她動作一頓,面色窘迫。
云染卻毫不在意,伸手直接拿過她手里的茶罐,打開看了看,撇撇嘴,嫌棄道:“嘖,這種粗制濫造、靈氣全無的茶葉沫子,以前咱家看門的靈犬都嫌掉價。回頭師尊給你弄點好的。”
這般熟稔又帶著極度嫌棄的語氣,讓天璣鼻尖又是一酸,差點再次落淚。是了,只有師尊,才會這樣……什么都要給她們最好的。
“自從十五年前,您……您在宗門落成大典上出事之后,水云天就……就徹底亂了?!?
“當時強敵來襲,您……您為了護住我們,力戰(zhàn)而……隕落,您殺死了大半敵人,余下的幾人修為皆在我們之上,宗門精銳幾乎折損殆盡。我和師姐都是在那場混戰(zhàn)中受的傷?!?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剩余的弟子們死的死,散的散,原本依附我們的那些勢力瞬間反噬,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瘋狂搶奪我們的地盤、礦脈,產(chǎn)業(yè)。還有四大世家……”
她頓了頓,“四大家族路途遙遠,來得都晚了一步。桃花源和云夢澤還算仗義,事后都曾出手幫忙平復過亂局,雖然也順手撈了些好處。碧落川則最是可惡,公然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瓜分了我們不少核心地盤和礦脈。至于昆侖巔……”
她提到這個名字時,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小心地觀察著云染的反應。云染面色平靜無波,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xù)。
“他們來得最晚,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們那位小公子墨宗師……不顧眾人反對,甚至與桃花源北冥宗師動了手,強行……強行帶走了您……您遺留在地上的……幾塊……染血的碎骨和您破損的衣物……后來他便再未現(xiàn)身于修真界,聽說……是閉關了?!?
云染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昆侖巔那幫滿口仁義道德的老古板,向來看我不順眼。墨宸這個狗東西,跟我更是八字犯沖,命里帶煞,以前見面不打一場都算那天太陽打西邊出來。”
“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心眼居然比那針鼻兒還??!我人都死了,骨頭渣子都沒剩幾塊,他居然還要撿回去泄憤?怎么,是想挫骨揚灰還是拿來下咒?真是有病!病得不輕。
天璣欲又止,眼神古怪地看著云染。
云染被她看得發(fā)毛,奇怪道:“怎么?難道那混蛋還干了什么更人神共憤的事?”
天璣心一橫、牙一咬,反正這事兒知道的人也不少,干脆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痛快:“外面都傳……傳墨宗師對您……情根深種,求而不得,因愛生恨,所以才會在您……之后,行為如此癲狂……”
云染徹底僵化在原地,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蒼蠅,精彩紛呈。
好半晌,她才機械地扭了扭脖子,發(fā)出“咔噠”輕響,干巴巴道:“這狗東西……瘋了吧他?下次見到,非得把他腦殼撬開看看里面是不是裝了水!”
她嫌惡地擺擺手,“不提這個晦氣的玩意兒了!”
“其他人呢?”她強行轉移話題,“天權、玉衡還有瑤光呢?都跑哪兒去了?家里這副模樣,也不知道幫你們分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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