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怪風怒號。
一座染血佛剎坐落天地之間,檐角銅鈴早已啞寂,在黑暗中泛著森然幽光,似擇人而噬。
“李十五,你背咋不駝了?”,賈咚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道“還有,這幾位是?”
他極為不解,方才僅是一陣光芒閃過,面前就多了這么一行人,衣衫襤褸不說,渾身還霉味裹著漢酸味,尤為難聞。
“逃……逃……”,云龍子眸光渙散,口中話聲斷斷續(xù)續(xù)。
卻是下一剎,口鼻間金光再次溢出,化作巍峨金甲神人模樣,一錘猛砸在天靈,強行助其安神。
“師父,他說佛肉吃著苦,味道可能還比不上山間那野猴子肉!”,關(guān)三嗡里嗡氣,伸手從鼻中摳出黏糊一坨,不經(jīng)意黏在一旁猴七后背之上。
猴七尖叫蹦起,回頭怒道“憨貨,你曉得啥子是佛不?”
劉十六撓了撓腦袋“佛,肯定是牲口唄,不然為啥師父曾經(jīng)說‘禿驢禿驢’?”
一旁,李十五望著這些熟悉人影。
漆黑眸光之中,蘊藏著難以掩飾之驚駭,只因這一次失控同上一次截然不同,這一次的他,竟是該有的記憶一點不少,毫無遺漏缺失部分。
不止如此,他三根指頭上眼珠子仍在,這意味著他能取出花旦刀,拉開紙弓,甚至是施展點香術(shù)。
“十五徒兒,你愣著作甚?”,乾元子一對大小眼滿是陰鷙之色,直勾勾打量著他。
聽著耳畔話聲,李十五指尖一顫,想立即拔刀砍了眼前這廝,卻是突然動作頓住。
以他一顆善心,眼前情形未明,強行動手恐遭災厄,亦怕不能一擊得手,導致徒生變故。
哪怕是,身前站著的是他好師父乾元子。
“二……二八,你快看……”,花二零一張臉男生女相,帶著三分我見猶憐之色,好似那小酒館中唱清曲兒的伶官人一般。
他之目光,在乾元子、李十五身上不斷交替。
不止是他,其他師兄弟們也敏銳察覺到這一情形,神色之中是難以掩飾的錯愕。
他們方才,一如既往以為是李十五在一人分飾兩角兒,這又扮演師父,又扮演徒弟的。
可是猛然間卻發(fā)現(xiàn),除了李十五外,還多了一個面容丑陋,陰森到不像話的老道士。
其口吻,居然同他們‘師父’乾元子一模一樣。
“這……這……”,關(guān)三瞪大了眼,他沒有同別的師兄弟那般,思索眼前究竟是咋回事。
而是想著。
李十五、師父乾元子,這兩個到底誰更厲害一些?他又該站在哪一方,才能保住自已一條小命,且能活得安穩(wěn)長久。
“徒兒們……,你們這是作何啊?”,乾元子將柴刀握在手中,那握姿熟練的,猶如干了一輩子殺生活兒的老屠夫一般。
“師父,佛肉……佛肉要緊,徒兒肚子餓了?!保钍逡徊秸玖顺鰜?,臉上笑容可勁兒歡實。
他俯首低眉,語態(tài)恭敬十足。
心中卻是不斷揣測,這一次之所以變化如此繁多,歸其原因……怕是因為眼前這一座染血佛剎。
佛剎之前。
一百二十位道人,呈扇形排開。
他們目光虎視眈眈,望著李十五師徒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