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錢莊票號東家們聚在茶樓密室里,臉色難看至極。
“瘋了!都瘋了!”大德通二掌柜拍著桌子,“長治晉城那幫泥腿子和土財主懂什么公債?他們知道什么是風險嗎?就敢這么閉著眼砸錢?五十多萬啊!幾天!晉興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
“迷魂湯?我看是實打實的好處!”另一位錢莊東家捻著胡須,眼神復雜,“別忘了,長治那地方現(xiàn)在搞成什么樣了!水庫、工廠、新村、梯田,哪一樣不是晉興和林家牽頭搞的?人家是真干實事,讓當?shù)厝丝吹搅撕锰帲☆I航者公司愿意擔保,公債利息還高,當?shù)厝诵潘?,肯掏錢,不稀奇!”
“可這也太離譜了!六成?。∈O履屈c額度,太原這邊慢慢賣都夠了!晉興圖什么?圖在太原揚名立萬?那也不用把肉都分給老家?。 ?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這種厚此薄彼的做法,完全不符合他們理解的擴張邏輯。
觀望的權貴們更是摸不著頭腦。
“這林永年、蘇婉貞夫婦行事當真詭異!放著太原這大市場不全力猛攻,反倒讓老家把大頭都吃了?難道太原的錢燙手不成?”趙舉人府上,幾位老者眉頭緊鎖。
“或許是故布疑陣?”有人猜測,“讓老家先買空,造成供不應求的假象,好抬升太原這邊剩余額度的價值?讓咱們爭搶?”
“不像?!蹦矸鹬榈睦险邠u頭,“告示牌上寫得清清楚楚,剩余額度按實更新。而且,晉興在長治晉城的根基,確實非太原可比。此舉倒像是真把根基放在了長治晉城,太原更像是插旗?或者說,是在用長治晉城的火爆,倒逼太原的信任?”
這個想法讓在座的人心頭一震。
三井洋行的小野次郎拿到手下匯總的數(shù)據(jù)報告,看著那觸目驚心的60%售罄于晉城長治,臉色鐵青。
“八嘎!他們根本不在乎太原市場!長治和晉城才是他們的血庫!這種地方性的狂熱支持,比官方的背書更可怕!這意味著他們在基層有難以撼動的信用基礎!必須重新評估林氏在晉東南的控制力!這絕非簡單的銀行!”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這威脅來自他之前忽視的鄉(xiāng)土力量。
東方匯理杜邦雪茄灰掉落在呢子大衣上都渾然不覺。
“上帝啊!這些中國農(nóng)民和鄉(xiāng)下商人的購買力,還有對晉興的信任,簡直難以置信!”
他之前的傲慢被狠狠打擊了,“這完全顛覆了我們的認知!他們不是在玩金融游戲,他們是在構建一個以鄉(xiāng)土信用為核心的獨立王國!太原的營業(yè)廳,更像是一個展示窗口和吸管,真正的心臟和血液,在長治!”
杜邦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了這個東方對手的獨特和可怕。
晉興銀行門口那塊不斷跳動著減少數(shù)字的告示牌,以及背后那令人瞠目的晉城長治60%,成了元月太原城最熱門也最令人費解的談資。
這種反常的操作,反而在太原城催生了一種奇特的效應:
信任感的微妙提升:連老家人都如此瘋狂搶購,不惜掏空家底支持,說明這公債和晉興本身,至少在長治晉城是被絕對認可的!這種來自自己人的信任背書,比任何廣告都更有力。一些原本猶豫的太原市民和小商戶,開始動心了。
看著告示牌上剩余額度一天天減少,想到總額度近九成已被認購,一種再不買就沒了的緊迫感悄然滋生。尤其是看到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開始出手購買時。
能如此快速地在根基之地吸納如此巨量的民間資本,這本身就證明了晉興可怕的動員能力和信用深度。那被木板墻圍著的、日夜施工的主體建筑,在人們心中變得更加神秘和強大。
營業(yè)廳內(nèi),蘇婉貞依舊沉穩(wěn)地處理著事務。
她偶爾會透過玻璃墻,看一眼外面那塊引起軒然大波的告示牌,以及牌前聚集議論的人群。
她的嘴角,會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了然笑意。
這正是她和硯兒想要的效果:用實打實的數(shù)據(jù)和令人看不懂的營銷操作,攪動太原這潭深水,打破固有的認知,在質疑與困惑中,悄然建立起晉興獨特的、難以復制的信用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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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現(xiàn)代營銷秘訣:看不懂,才是最深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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