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比,一期那六百棟,不過是這片汪洋中的一座小島!
整個工地被一種狂暴的生命力所主宰。
攪拌水泥的轟鳴震耳欲聾,沉重打夯的號子雄渾有力,鋸木的嘶鳴尖銳刺耳,磚石碰撞的脆響連綿不絕,獨輪車吱呀滾動,牛馬嘶鳴,工頭聲嘶力竭的吆喝…所有的聲音混雜、攀升,形成一股足以撕裂耳膜、撼動大地的聲浪狂潮!
在這片喧囂的黃塵幕布下,是螞蟻般密集的人群。
他們在高高的腳手架上攀爬如猿猴,在深深的地基坑中揮汗如雨。
運送材料的獨輪車和牛車,在臨時土路上穿梭碾軋,留下道道深痕。
最令人瞠目的是那肉眼可見的建造速度——大片區(qū)域的墻體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層層壘高,粗壯的房梁被繩索吊起,穩(wěn)穩(wěn)安放。
工頭自豪的聲音在喧囂中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二期五千棟!…您瞅那片,墻封頂了,在上梁!…兩個月,起三千棟!…入冬前,全住進來!”
站在水泥路的中央,前有已成家園的粉墻黛瓦、流水桑蔭,后有正在瘋狂生長的五千棟屋舍森林,這種強烈的對比和接續(xù)的宏偉,構(gòu)成了對鄉(xiāng)紳、記者、商賈們認知體系的終極沖擊波:
林家村已不再是一個村。
它是一個擁有核心工業(yè)區(qū)、十萬畝梯田糧倉、現(xiàn)代化引水工程、以及眼前這足以容納數(shù)萬人口、規(guī)劃超前的新興城鎮(zhèn)綜合體!
村民住在江南風格的體面院落里,享受著水泥路、自來水(待通)、桑樹蔭,臉上是富足安穩(wěn)、對未來篤定的笑容。
這哪里是農(nóng)村?
這是他們夢想中大同世界的雛形!
兩萬災民在哪里?
一部分已化作新墾梯田上那深藍色的、充滿歸屬感的新員工;另一部分,則正化身為眼前這片沸騰工地上的主力軍!
是他們,用肩膀和汗水,將荒丘化作良田之后,又在以同樣的瘋狂速度,為自己、為同伴、為后來者,建造著成千上萬的暖窩!
林硯那句稚嫩卻斬釘截鐵的“入冬前,都要有個暖和的窩!”,在工地的轟鳴聲中,顯得無比真實而有力。
這已不是簡單的賑濟,而是將人的力量激發(fā)到極致,進行著史詩般的家園再造!
能將如此宏大的工業(yè)、農(nóng)業(yè)、水利、城建工程同時推進,并且都展現(xiàn)出令人窒息的效率和成果,這需要何等恐怖的統(tǒng)籌能力、資源掌控力和意志力?
林永年平靜的身影,站在水泥路上,望著那片黃塵蔽日的工地,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
商會會長們徹底收起了最后一絲僥幸和算計,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緊跟!無條件緊跟!
這位林縣長所謀者大,其勢已成,沛然莫御!他許諾的“公平、契約、共贏”,在這實打?qū)嵉幕鶚I(yè)面前,就是金科玉律。
如果說梯田和引水渠給了生存的保障,工業(yè)區(qū)給了發(fā)展的引擎,那么眼前這規(guī)模宏大、建設神速、配套完善的新聚居地,則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個繁榮、穩(wěn)定、充滿吸引力的未來社會圖景!
它證明了長治縣不僅有能力救災,更有能力在廢墟上建立起一個遠超從前的、更美好的新世界。
記者們已迫不及待要將這潞城新城的奇跡公諸于世。
鄉(xiāng)紳們則徹底心服口服,甚至開始思考如何將族中子弟送入工業(yè)區(qū)學堂或保安團,以期融入這不可阻擋的洪流。
腳下的水泥路,身旁的水道,眼前的白墻黛瓦,身后沸騰的黃色海洋,以及那緊握泥土的小手,這一切,共同構(gòu)成了潞城林氏“信念、富足與希望”那不滅圖騰最堅實、最輝煌的具象!
長治縣的未來,已如這初夏的陽光,熾烈而無可阻擋地鋪展在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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