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蘇承業(yè)則是一臉的心有余悸,搓著手嘆道:“嚇死個人了!老三,你這膽子真是比鐵還硬!月薇和硯哥兒真沒事?一點皮都沒蹭破?”
蘇承勇的妻子趙秀英,此刻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她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雖然丈夫說女兒毫發(fā)無損,但那份揪心的恐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沖擊著她,通紅的眼眶和微微顫抖的身體泄露著內(nèi)心的煎熬。
蘇婉貞坐在趙秀英旁邊,同樣臉色蒼白。得知兒子平安的消息,緊繃了數(shù)日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巨大的慶幸感讓她幾乎虛脫,但未親眼見到兒子,心始終懸著。她看向蘇承勇,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三哥,硯哥兒他真的沒事?嚇壞了吧?”
蘇承勇看著滿堂至親關(guān)切、后怕、慶幸交織的神情,尤其是老父老母那瞬間蒼老的面容,以及妻子和妹妹眼中強忍的淚水,心中百感交集。他放下手中的涼茶,聲音沉穩(wěn)而肯定:你們都放心。兩個孩子都好,真的一點事沒有,就是受了點驚嚇,精神頭足著呢!”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近乎荒謬又帶著點哭笑不得的神情,開始描述那極具戲劇性的一幕:“你們是不知道,我剛沖進寨子,心里急得跟火燒似的,生怕看到……咳,結(jié)果呢?”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不可思議,“我一眼就看見月薇那丫頭!她頭上歪歪斜斜戴個草編的花環(huán),被一群面黃肌瘦的孩子圍在中間,像個……像個被簇擁著的小公主!正叉著小腰,在那里講‘大鬧天宮’呢!那模樣,哪里像個肉票?簡直比在家里還神氣活現(xiàn)!”他這略帶夸張的描述,瞬間沖淡了廳內(nèi)沉重的氣氛,蘇老太太都忍不住破涕為笑,蘇伯鈞和蘇承業(yè)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趙秀英更是捂住了嘴,眼中淚光閃爍,卻多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至于硯哥兒……”蘇承勇看向妹妹蘇婉貞,眼神里帶著一絲復雜的驚嘆,“這小子更是讓人想不到。那伙人起初還帶著點匪氣,尤其是準備出發(fā)跟我們走的時候,隊伍亂糟糟的,幾個刺頭眼神還不老實。結(jié)果呢?”他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看著眾人好奇的眼神,“硯哥兒那小子,不知怎么招了招手,好家伙!林子里先是竄出來刺客!那豹子大家都認識,威風凜凜往那兒一站,金瞳一掃,不少人腿就軟了三分!”
“這還沒完!”蘇承勇喝了口茶,繼續(xù)道,“緊接著,林子里又轟隆隆沖出來一個大家伙!那家伙,我的老天!”他比劃了一下,“比尋常野豬大了整整一圈!渾身鬃毛如鋼針,獠牙森白像兩把彎刀!往那兒一站,跟座小山似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那氣勢,比趙修永那‘黑熊’還嚇人!黑風寨那幫人,當場就傻眼了!好些個直接坐地上了!那眼神,跟見了山神似的!連趙修永都臉色發(fā)白,大氣不敢出!”
廳堂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描述驚住了。蘇鴻儒都忘了端茶,蘇老太太忘了念佛,蘇伯鈞和蘇承業(yè)更是目瞪口呆。趙秀英也忘了哭,張著嘴。蘇婉貞則是微微蹙眉,臉上帶著一絲了然又有些無奈的神情。
“那是惡來?!碧K婉貞輕聲開口,語氣帶著一種母親特有的、對兒子古靈精怪行為的無奈包容,“是硯哥兒在后山收服的野豬王,性子倒還算溫順。硯哥兒總喜歡騎著它在村里溜達,自稱豬騎士?!闭f到最后三個字,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了一下,顯然對這個“雅號”相當無語。
“噗……”蘇承業(yè)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隨即又覺得失態(tài),趕緊捂嘴。
“豬……豬騎士?”蘇伯鈞的表情十分精彩,官威都差點繃不住。
蘇鴻儒捻著胡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趙秀英則是徹底愣住了,想象著那個畫面,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蘇承勇也笑了:“對!就是惡來!那家伙一出來,再加上刺客,往那兒一杵,比什么軍令都管用!那些剛收編的家伙,立刻變得比綿羊還乖順,排隊走路都恨不得踢正步!這一路上,有這兩尊‘門神’押著,別提多安生了!”
他這繪聲繪色的描述,將黑風寨那驚險又帶著戲劇性的收尾場面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巨大的反差和“豬騎士”的荒誕名號,徹底沖散了之前的凝重和后怕,廳堂里彌漫起一種劫后余生、啼笑皆非的復雜情緒。
蘇承勇看著家人臉上終于露出的、帶著釋然甚至一絲笑意的神情,心中最后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他放下茶杯,正色道:“孩子們現(xiàn)在都在林家村,有永年和他爹娘照看著,安全得很,讓他們在那邊好好休養(yǎng)幾日,緩過神來我再接回來。這次雖有驚無險,但也算為晉城除了一害,給了那些人一條生路。后續(xù)的安置,永年那邊會處理好,不會留下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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