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梆子剛敲過三響,林家村的炊煙已如白練纏繞屋脊。
趙寡婦家的土灶上架著銅盆,兩尾鳙魚頭混著曬干的野山菌在沸水里翻騰,蒸汽掀開茅草屋頂?shù)姆e雪,在晨光里化作七彩虹霧。
這寡婦破天荒往湯里撒了整勺豬油,頂?shù)蒙贤瞻肽甑挠托取?
祠堂偏殿里,三十三個孤老圍坐青石方桌。
外面露天庖廚,已支起三口鐵鍋。
二丫娘把魚腸魚泡混著陳年酸菜爆炒,焦香混著醋味勾得老人們直咽口水。
栓子爺帶著少年團端上全魚宴:鳙魚頭熬的奶白濃湯盛在粗陶海碗里,鰱魚脊肉剁餡包的翡翠餃子(摻了蒲公英汁),連魚鱗都炸成金黃的脆片當零嘴。
糞球爹領(lǐng)著青壯們扛來十壇地瓜燒,壇口紅布條在風里招展如旗。
春妮捧著陶罐給七太公添湯時,老頭渾濁的淚砸進碗里,上次見這般席面,還是光緒年間的宗族祭祀。
篝火映紅千家灶,魚香漫過十里籬。
祠堂老甕陳年釀,最是人間煙火氣。
林硯家
“硯哥兒!把蒜臼子遞來!“奶奶的棉鞋在灶臺前轉(zhuǎn)得生風,鍋鏟敲著鐵鍋叮當響,“你爺非說今年祭祖要擺八碗八碟,老糊涂也不看看咱家方桌才多大!”
林硯叼著炸丸子竄進堂屋,差點撞上踩凳貼春聯(lián)的爺爺。老爺子舉著“五谷豐登“的紅紙較勁:“往左半寸...再往右...哎你個皮猴別晃凳子!“
“爺,上聯(lián)貼歪啦!“林硯故意抖著腿,看爺爺?shù)陌缀託獾寐N起來。
“放屁!“爺爺?shù)臐{糊刷甩出星點,“我貼春聯(lián)那會兒,你爹還穿開襠褲呢!“說著卻偷摸把橫批斜了半分。
廚房飄來焦糖香,奶奶舉著鐵勺追出來:“老東西!讓你看糖色咋又溜了!這冰糖熬老了苦嗓子!”林硯趁機摸走案板上的炸藕盒,燙得左手倒右手,被奶奶逮個正著:“小饞鬼!供祖宗還沒上桌呢!“
八仙桌終于擺滿時,奶奶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摸出三枚銅錢:“還是老規(guī)矩,餃子里包錢,誰吃著誰來年管賬!“
爺爺瞇眼瞅著孫子鼓囊囊的腮幫:“皮猴準要作弊?!?
“那不能!“林硯咽下藏著銅錢的餃子,燙得直哈氣,“咳咳...純憑運氣!“
子時的爆竹響徹天空,爺爺忽然掏出紅紙包:“管賬的,這是咱家錢匣鑰匙...“
“老頭瘋了!“奶奶笑罵著奪過鑰匙,“壓歲錢拿好!“塞給孫子的紅封里,新印的袁大頭還帶著油墨香。
守歲到夜深,林硯躺在床上,總結(jié)穿越過來的取得的成果:
給村里升級了三個工具;
提供了一份染布配方;
讓父親去注冊領(lǐng)航者公司;
讓爺爺買下村子周邊所有的山頭;
組織起村里的少年,建立了少年團,給他們安排了幾千斤糧食,一天三餐,天天有肉;
給全體村民送了魚,讓孤寡老人過個豐足的大年。
好吧,林硯對自己完成的事挺滿意的,“今年就這樣了!”
明年開始種田。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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