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腐敗案,主要涉及到恒沙地產(chǎn)、長南市森林公安局、住建局,以及分管城建開發(fā)這一塊的常務(wù)副市長肖運策?!?
“至于肖運策上面的人是誰,這事我暫時還拿不準(zhǔn)?!?
聽完這席話,何宴清的臉色凝重了許多。
手里那疊厚厚的舉報材料,似乎也變成了無足輕重的邊角料。
有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感。
其實林東凡所說的,都只是9·28案的大致的脈絡(luò)。
真查起來,內(nèi)情可比這復(fù)雜得多。
譬如恒沙地產(chǎn)集團的崛起史,那就是一部財色交易、侵吞國資的厚黑史。
見何宴清沉思不語,林東凡又笑問:“何處長,現(xiàn)在我能不能閉上眼睛打個盹?真的好困,昨晚才睡了四個多小時?!?
聞,坐在后面的唐俠等人,不禁對林東凡心生敬佩之情。
心想我凡哥牛逼啊,哈哈,居然敢反過來揶揄勤奮上進的何大處長,不愧是腦子大脖子粗,不怕鍘刀也不怕哭。
幸災(zāi)樂禍的氣氛,一下子就在車?yán)飶浡碎_來。
被揶揄的何宴清,臉上略帶幾分尷尬神色,但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林東凡的問題。
也不急著反嗆林東凡。
他把目光轉(zhuǎn)到了冷川身上:“老冷,你怎么看這個案子?”
“東凡同志的分析,從邏輯上來講,沒什么問題,關(guān)鍵是怎么找到官商之間互相輸送利益的證據(jù)?!?
冷川直指問題核心,沒有證據(jù),就算知道真相也沒用。
何宴清順著冷川的話題,立馬就把責(zé)任壓到了林東凡肩上:“東凡同志,你都聽到了,現(xiàn)在可不是打盹的時候,你這個偵查隊長,任重而道遠啊?!?
“行吧,那就聊點提神醒腦的事?!绷謻|凡直:“我打算先把住建局的程局長抓起來,慢慢抽絲剝繭,從程道身上找突破口?!?
“眼下一點證據(jù)都沒有,開什么玩笑。”何宴清道。
林東凡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傷:“前幾天,程局長的神經(jīng)病兒子,敲了我一酒瓶,程局長連夜跑到省城來向我賠禮道歉。一個副廳級干部,主動跑過來跟我道歉。大家不妨好好想想,這算不算是一種心虛的反應(yīng)?”
“就算他心虛,證據(jù)呢?”何宴清反問。
林東凡不慌不忙地分析:“程道這個人,是只嗅覺敏感的老狐貍?,F(xiàn)在我們專案組進駐南州,如果不果斷動手抓人,他極有可能會聞風(fēng)而逃。”
“抓人要有證據(jù)!”
何宴清的態(tài)度很堅決,沒有半點妥協(xié)之意,這令林東凡很無語。
客觀上來講,程道,也不是什么小芝麻小綠豆,好歹是個副廳級。
若是抓錯人,后果確實很嚴(yán)重。
何宴清在反貪局工作了十幾年,工作口碑不錯,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勤奮好學(xué),不貪功、不冒進,做事穩(wěn)扎穩(wěn)打守規(guī)矩。
今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怕抓錯人,還是另有什么顧慮。
看不穿猜不透,林東凡也懶得去猜。
林東凡望向一直對自己抱有期待的冷川:“冷老大,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會放權(quán)給我,讓我放手去干……”
“我問你,如果抓錯了人,誰來承擔(dān)后果?”
不等冷川答話,何宴清搶先將軍。
林東凡又是一陣無語,看樣子,這位何處長今天是跟他杠上了,這咄咄逼人的強勢姿態(tài),擺明了就是想逼他低頭懺悔。
今天要么承認(rèn)自己有冒進之舉,承認(rèn)自己做事不過腦子。
要么硬剛到底。
林東凡眼巴巴地看著一不發(fā)的冷川,等他表個態(tài)。
一時之間,冷川也有點左右為難。
在冷川看來,老何反復(fù)把“承擔(dān)后果”這四個字掛在嘴上,其意志力,不僅僅是想逼林東凡低頭。
老何同時也是在內(nèi)涵他冷川。
意思就是說:今天你冷局長要是敢同意林東凡冒然抓人,萬一抓錯人,將來一切后果由你冷局長承擔(dān)!
相對于態(tài)度保守的老何來講,林東凡做事確實有冒進的嫌疑。
但林東凡也沒說錯,程道是只嗅覺敏銳的老狐貍,如果今晚不動手,老狐貍極有可能聞風(fēng)而逃,到時想抓都抓不到。
沉思好一陣。
冷川慎重地問林東凡:“抓人容易,找出程道的貪贓證據(jù)可不容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找出他的罪證?”
“100%。”
話一出口,便見何宴清輕笑不語。
這老何顯然不信。
林東凡含笑服了個軟:“何處長,我非常欽佩您按部就班的工作意志。但在抓捕程道的這件事情上,請您相信我一次。”
“既然有自信,那就放手去干吧?!崩浯ㄞD(zhuǎn)頭又笑勸何宴清:“老何,反貪可是得罪的人苦差事,他不都怕,我們有什么好怕的,讓他去拼一次吧。”
“我這也是怕他栽跟頭?!?
何宴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礙于冷川已經(jīng)拍板,當(dāng)即也不好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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