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排山倒海般的歡迎程曉羽有點猝不及防，饒是四十年的人生歷練，也只能尷尬的退回走廊，繞后門進去，坐在了屬于他最后一排靠窗戶的位置，這個位置他很熟悉，一般來說都是差生的專屬王座。

復旦附中畢竟是所學霸中學，更何況這還是高三畢業(yè)班，笑鬧了一下也就沒人在理這個成績倒數(shù)第一的胖子。都各自開始溫書做題。

程曉羽抬頭看了看課表，第一節(jié)是語文課，他拿出語文課本，看了看一頁一頁繁體字，頭都大了。認字對他來說不難。難在書寫，從小在美國長大的自己和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自己，都只能認不會寫。程曉羽看了下目錄大概就是詩詞賞析，古文賞析，中外經(jīng)典名著片段賞析之類的不太艱深的內(nèi)容。

程曉羽從第一篇課文秦晉崤之戰(zhàn)開始看起。崤字不認識，鹱植換嶁礎4郵榘錟貿(mào)鱟值淇疾獒拋鄭幟貿(mào)霰始潛玖戳思副榍亟胖劍由鈑誠瘛t倏伎湊模庵殖潭鵲墓盼畝哉諧滔鵠此底勻皇俏薇燃梟睿辛艘衾腫薌嗟募寄薌映志捅冉先菀琢耍滔鴇嚦幢咝粗鋇街等丈

起立，敬禮才停下。

語文課老師叫蔣文華，是個四五十歲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敖裉煳覀儗W習詩詞三首?！闭f著在黑板上用漂亮的楷書寫到《月夜》杜甫，今夜~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寫完之后用抑揚頓挫的聲音朗誦了一遍，問道：“昨天要你們提前預習，誰知道大概這首詩表達了什么?”知道的請舉手。

程曉羽沒讀過這首詩，但大概能讀懂是描述杜甫思念妻子的詩文。蔣文華掃了掃教室，說道“程曉羽，程曉羽是誰，起來回答下?！边€沒待程曉羽站起來，課堂上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程曉羽也不害臊站起來道“老師，我沒舉手！”

蔣文華看見胖胖的程曉羽從最后一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也忍不住笑了道“沒事，就看看你是誰。你坐下吧！”高三分班，他是專帶畢業(yè)班的語文老師，開學剛兩個多月實在沒記住這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學生。

程曉羽在又一陣笑聲中緩緩坐下。

程曉羽面不改色的對撲面而來的嘲笑置若罔聞。蔣文華又點了語文課代表顧漫婷起來回答。顧漫婷是高三(2)班的班花，雖比不上蘇虞兮的明艷動人，也是漂亮標志的江南靈秀女孩子一枚。顧漫婷顯然是預習過課本用黃鶯般裊裊的聲音道“這首詩詩人借看月而抒發(fā)離情，著重描繪了夫婦離別之情和對兒女的思念之情?！?

蔣文華點點頭揮手示意顧漫婷坐下道“說的不錯，那么我們先一起朗誦一遍，在來一字一句的分析詩文，并簡單介紹杜甫當時創(chuàng)作這首詩的背景?！?

程曉羽跟著全班同學一起開始朗讀這首詩，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中漫延。

曾經(jīng)那些熟悉的場景不知不覺與眼前的一切重疊在一起，他悄悄轉(zhuǎn)頭望了望窗外，看見操場上有林星的人在跑圈，隱隱有清脆的哨聲傳來。朗朗的讀書聲伴隨著和煦的陽光溫暖了整個教室，天空中綿綿的云朵悄無聲息的緩緩飄蕩，泛著黃葉的香樟在微風中輕輕舒展身體，整個校園蕩漾著微醺的青春氣息。這樣的時光平靜而安穩(wěn)的在課桌上流淌，翻舊了嶄新的課本，翻舊了凌亂的筆記，翻舊了稚嫩的情書，翻舊了那細碎的年少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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