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葉凡的目光望向林戰(zhàn),“我們不是在造反,我們是在‘配合’欽差大人,為國分憂。”
他把“配合”兩個字,咬得極重。
林戰(zhàn)一直沉默著。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看著葉凡那張蒼白卻閃爍著精光的臉,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中,獨自背回帥旗的背影。
勇,是為將之本。
智,是為帥之魂。
這個年輕人,兩者兼?zhèn)洹?
許久。
他緊繃的嘴角,忽然松動,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咚!”
林戰(zhàn)猛地一拳,砸在了帥案上!
那張由百年鐵木打造的桌案,發(fā)出一聲巨響。
廳內(nèi)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
“好!”
林戰(zhàn)緩緩站起身,虎目之中,爆發(fā)出駭人的光亮。
“我倒要看看,他李洵的錢袋子,夠不夠買下我鎮(zhèn)北軍一千一百三十七條人命換來的功勞!”
他環(huán)視眾將,聲如洪鐘。
“傳令下去!明日辰時,大校場,‘清點’戰(zhàn)利品,恭請欽差大人,蒞臨指導(dǎo)!”
……
翌日,辰時。
欽差李洵,在驛館里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一名小吏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臉上滿是驚慌。
“大人,不好了!鎮(zhèn)北軍……鎮(zhèn)北軍他們……”
“慌什么!”李洵不耐煩地坐起身,接過侍女遞來的熱茶,撇去浮沫,“一群丘八,還能翻了天不成?”
“他們……他們在校場上,把所有繳獲的牛羊財寶都拉出來了,說是要請您過去,當面清點交接!”小吏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李洵一愣,隨即撫掌大笑。
“哈哈哈,好!算他林戰(zhàn)識相!”
他得意洋洋地站起身,心中一陣舒暢??磥碜约鹤蛉盏那么蚱鹦Я恕_@林戰(zhàn)終究是個武夫,不敢真的和朝廷撕破臉。
“更衣,備轎!”
李洵心情大好,換上了嶄新的緋色官袍,坐上四抬大轎,在一眾繡衣衛(wèi)的簇擁下前往大校場。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等會兒接收了戰(zhàn)利品,定要再訓(xùn)斥林戰(zhàn)幾句。
轎子穿過長街,來到大校場。
李洵剛剛在小吏的攙扶下走出官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預(yù)想中,跪地奉上財寶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
寬闊的校場之上,人山人海。那幸存的七百多名玄甲軍,分列兩旁。
而在校場的正中央,臨時搭起了一個高臺。
高臺之上,一個穿著普通士兵的服飾,左臂吊著繃帶的青年,懶散地靠在一張椅子上。
他的腳邊,擺著一面破舊的銅鑼。
他的手中,握著的,是一柄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匈奴彎刀。
看到李洵的官轎出現(xiàn),那青年緩緩站起身。
他沖著李洵的方向,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隨即,他舉起手中的彎刀,用刀背敲在了那面銅鑼上。
“當!”
清越的鑼聲,響徹整個校場,也敲碎了李洵臉上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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