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唐宛如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神情。
不是面對肯特公爵時的不屑,也不是面對伊萬諾夫時的冷漠。
而是一種……專注。
一種,棋手遇到了終極棋局,或者說,程序員遇到了最底層代碼bug時的,極致的專注。
葉遠沒有去碰那個男孩。
他只是坐在那里,安靜地“看”著他。
在他的視野里,托馬斯的身體,不再是血肉之軀。
而是一團,由無數(shù)“生命信息”構(gòu)成的,復(fù)雜而精密的光團。
正常人的信息光團,是穩(wěn)定而有序的,像一個運轉(zhuǎn)完美的星系。
而托馬斯的光團,卻正在發(fā)生一種詭異的“解離”。
構(gòu)成他存在的,那些最基礎(chǔ)的“信息符文”,正在以一種緩慢但不可逆轉(zhuǎn)的速度,從他的核心剝離,然后,消散在空氣中。
就像是一棟用樂高積木搭成的房子,積木塊正在自己一塊一塊地掉落。
這不是病。
這是一種……存在的崩塌。
“我知道了?!比~遠終于開口,“你們先回去吧,三天后,我給你答復(fù)?!?
女星還想說什么,但看到葉遠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她只能千恩萬謝地,帶著那個如同木偶般的兒子,離開了。
客廳里,重新恢復(fù)了安靜。
唐宛如走到葉遠身邊,輕聲問道:“很棘手?”
“不只是棘手?!比~遠站起身,走進了公寓里那間被他改造成了個人實驗室的房間。
“這就像,宇宙的基本常數(shù),在他的身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數(shù)點錯誤?!?
唐宛如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這一次,葉遠遇到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接下來的三天。
葉遠,沒有踏出過實驗室半步。
那扇由特殊合金打造的門,將他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唐宛如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她只知道,這間公寓的用電量,突然飆升到了一個恐怖的數(shù)字,足以供應(yīng)一個小型社區(qū)。
公寓里所有的智能設(shè)備,都開始出現(xiàn)間歇性的失靈,仿佛有一股強大的、無形的信息流,在干擾著一切。
她沒有去打擾他。
她推掉了所有的會議和應(yīng)酬,二十四小時,守在這座空曠的公寓里。
她像一個最盡職的管家,也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
她會算好時間,將現(xiàn)磨的咖啡,或者溫?zé)岬氖澄?,放在實驗室的門口,然后悄然退開。
有時候,門會打開一條縫,里面的手會伸出來,將東西拿進去。
更多的時候,那些食物,會從溫?zé)?,一直放到冰冷?
唐宛如就默默地,再換上一份新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葉遠如此投入,甚至……掙扎。
她心中的那個,無所不能,彈指間顛覆世界的神明形象,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一絲“人”的溫度。
她不再只是仰望他,敬畏他。
她開始,心疼他。
第四天的凌晨。
唐宛如靠在實驗室門口的墻壁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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