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忽然一陣騷動。一名荊釵布裙的婦人掙脫人群,跌跌撞撞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懇切:“大人明鑒!當(dāng)初流寇劫掠我們村落,是女子軍連夜馳援,殺退了匪兵,救了我們?nèi)依闲〉男悦∪舨皇撬齻?,我等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話音未落,一個渾身帶著泥土氣息的壯漢也奔了進(jìn)來,雙膝跪地時震得地面微微發(fā)顫:“將軍!上月淮河泛濫,是燕將軍帶著女子軍筑起長堤,還救了被困在洪水里的我爹娘!她們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三夜,連一口熱飯都顧不上吃,這樣的女中豪杰,怎能被人這般詆毀?”
仿佛推倒了多米諾骨牌,越來越多的百姓接踵而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個個跪在庭前,七嘴八舌卻字字真誠地歌頌著女子軍的功績。
“是女子軍開設(shè)織布坊,給我們這些女子工作的機(jī)會,讓我們孤兒寡母也能養(yǎng)家糊口,不至于餓死!”
“我兒染了疫病,是女子軍里的醫(yī)官免費(fèi)診治,才撿回一條命!”
“她們不僅保家衛(wèi)國,還為我們這些百姓謀生計(jì),比那些只知盤剝的官員強(qiáng)百倍!”
此起彼伏的贊譽(yù)聲像暖流涌遍公堂,與先前的悲憤控訴形成鮮明對比。
人群的聲討越來越烈,這些人有些是燕婷月安排的,但更多的人是發(fā)自肺腑。
他們七嘴八舌地訴說著女子軍的種種善舉,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實(shí)打?qū)嵉墓?,聽得公堂之上眾人啞口無。
那些涼薄的丈夫們早已面無血色,在百姓的聲討與女子軍的功績面前,他們的偏見與自私顯得如此可笑又可憎。
這些女子用血汗贏得了百姓的敬重,她們的價值早已超越了“妻子”的身份,而這些丈夫們,卻仍用世俗的枷鎖束縛她們、詆毀她們。
“荒謬!”
一聲怒喝陡然響徹公堂,秦峰按劍上前,扶起最前排的一群百姓,“女子軍出生入死剿匪救災(zāi),護(hù)的是一方百姓,她們是實(shí)打?qū)嵉挠⑿?!若這般忠勇之人,僅因遭逢劫難便要被丈夫休棄,甚至還要擔(dān)上莫須有的罪名,那這天理何在?公道又何在?”
秦岳緊隨其后,素衣飄飄卻自帶鋒芒,指著那些仍在垂首的男子,聲音清亮如鐘:“她們被拐賣、受折磨,本就是天大的受害者!丈夫不僅不思營救,反倒惡語相向、欲加拋棄,過錯全在男方!大人若不辨是非,反倒苛責(zé)英雄,豈不是寒了天下女子的心,也涼了所有為家國出力者的血?”
二人一武一文,辭犀利卻字字在理。
蘇瑾捋了捋胡須,盤點(diǎn)了一下目前堂上的局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民情民怨已成鼎沸之勢。
兩個陪審秦峰和秦岳,沒有一個站在他這邊,顧窈和燕庭月一個三品大員,一個戍邊將軍,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蘇瑾縱然想幫這些丈夫也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了。
蘇瑾深吸一口氣,猛地拍案而起,案上驚堂木震得茶杯嗡嗡作響,聲音洪亮如雷,“都靜一靜,此案,本御史自有公斷!”
他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那些瑟瑟發(fā)抖的丈夫:“本官做主,爾等休妻、棄妻之訴求,全數(shù)駁回!女子軍可立刻返回軍營,繼續(xù)各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