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來后,并未走向城內(nèi),反而徑直朝著宅邸后方那片更為幽深的山林走去。
胡牛幾人立刻悄然跟上。
劉夫人的速度不快,但路徑十分詭異,專挑偏僻無人的小路,有時甚至會穿過布滿荊棘的灌木。
她的身體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任由枝條刮過衣袍。
越往后山走,空氣中的煞氣越發(fā)濃郁。
最終,她在一片被濃霧籠罩的山坳前停下。
這里顯然布置了極強的隱匿陣法,若非親眼跟著她來到此處,根本難以察覺。
只見劉夫人機械地打出幾個法訣,濃霧微微散開一道縫隙,她閃身而入。
胡牛幾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利用神識觀察。
山坳內(nèi),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地面刻畫著一個巨大的、不斷蠕動著的血色陣法,陣眼處堆積著不少妖獸乃至低階修士的殘骸,煞氣沖天。
而劉夫人就呆呆地站在陣法中央,張開雙臂,周身陰煞之氣大盛,瘋狂地吸納著陣法匯聚而來的污穢能量和殘存生機!
她的臉頰在月光下偶爾顯露,那原本端莊的容顏此刻扭曲變形,布滿暗紫色的詭異紋路,眼神狂熱而麻木。
“娘……!”隨后趕到的劉陽恰好看到這駭人一幕,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身體搖搖欲墜。
他終究不放心,還是跟來了。
陣法中的劉夫人猛地轉(zhuǎn)頭,那雙空洞的眼睛鎖定劉陽,竟閃過一絲貪婪與暴戾,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陽兒……我兒……來的正好……為娘需要你……”她竟朝著劉陽猛地撲來,五指成爪,帶著濃郁的煞氣!
劉陽如遭雷擊,竟忘了躲閃。
“小心!”胡牛一把將他拉開,白螺槍橫掃,擋開劉夫人這一擊。
綠玉與何冰也立刻祭出法器,如臨大敵。
劉陽被胡牛拽得踉蹌幾步,看著眼前形容恐怖、完全陌生的母親,眼中充滿了驚駭、痛苦與難以置信。
他猛地抓住胡牛的手臂,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李道友!誅……誅魔!請……誅滅此獠!她……她已不是我母親!”
此刻的劉夫人,確實更像一個被邪法操控、失去神智的煞物!
胡牛眼神一厲,不再猶豫,低喝一聲:“動手!”
然而,那劉夫人或者說煞物,極其狡猾,見幾人聯(lián)手,發(fā)出一聲尖嘯,周身血光一閃,竟化作一道黑煙,猛地鉆入地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隱匿陣法也隨之閉合,濃霧再次籠罩山坳,仿佛一切從未發(fā)生。
只留下滿地狼藉,和呆立當場、面無人色的劉陽。
他望著母親消失的方向,嘴唇哆嗦著,最終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仰面便倒,竟是心神激蕩之下,直接昏死過去。
“劉道友!”
“快!帶他回去!”
幾人手忙腳亂地將劉陽送回劉宅他的臥房,喂下丹藥,見他氣息漸漸平穩(wěn),只是眉頭緊鎖,仿佛陷入極痛苦的夢魘。
“此事……必須盡快稟告劉殿主!”何冰擦著汗,心有余悸。
胡牛卻盯著昏睡的劉陽,眉頭緊鎖。他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第二天清晨。
當?shù)谝豢|陽光照進臥房,劉陽睫毛顫了顫,悠悠轉(zhuǎn)醒。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守在房中的胡牛、綠玉和何冰,隨即露出一個溫和卻帶著幾分疏離的歉意笑容。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們怎會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貪杯,竟起得遲了,恕罪恕罪?!?
他的表情自然無比,語氣平和,仿佛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痛呼、那誅魔的請求、那噴出的鮮血,都只是一場幻夢。
綠玉和何冰頓時僵在原地,背后竄起一股寒意。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wěn)而威嚴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陽兒,有客至,為何不請入正廳奉茶?豈是待客之道?”
劉二盃負手立于晨光中,目光深邃如潭,緩緩掃過屋內(nèi)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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