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秋天的風(fēng)遲約,或許是木槿的香黏人,那股淡淡的芬芳,在屋內(nèi)久久不曾散去。
顧于景直到東方既白才勉強(qiáng)睡去。
這天夜里,淳靜姝也睡得不安穩(wěn)。
她回到了在學(xué)宮的寫生的日子里。
她不擅長丹青,每次畫出來的畫都讓人匪夷所思。
有一次,她畫了一支翱翔九天的老鷹,可是同窗卻說她畫的是一只奇怪的野雞。
自此后,她自信心受挫,干脆放棄丹青,每到寫生課,她幫顧于景放好工具后,不是在看醫(yī)書便是在一個人小憩。
可顧于景不同,他手疾癥狀減輕,畫得栩栩如生,君子六藝沒有一個他不精通的。
這不,又到了寫生課,顧于景來到寫生地,她將顧于景的畫架放好,打開畫板,顧于景被一個世家女同窗圍住了。
“世子,你上次畫中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感,我也學(xué)著畫了一幅,你看看如何?”
“尚可?!?
“多謝世子夸獎?!?
女同窗紅著臉,“世子,那個霞光的顏色,我調(diào)了幾次調(diào)不出來,是這樣暈染出來的嗎?”
……
淳靜姝站在一旁插不上話,心中涌上莫名的滋味,嘟了嘟嘴離開了。
她先是采了幾株藥材,后來覺得無趣,靠著一棵大樹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蚊子飛來,弄得臉癢癢的,她撓了一下,迷迷糊糊張開眼,看到蚊子頂著一張顧于景的臉。
她隱約記得,當(dāng)時自己愣了一會,而后又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只蚊子。
可是那蚊子跟自己作對一般,往后退去,她當(dāng)時心中多了一抹了酸澀,喃喃道,“死蚊子,就連你也欺負(fù)我。”
可這一次在夢中。
“想變成顧于景的樣子來迷惑我,不過我不吃這一招?!?
她用力地拍了一巴掌,蚊子落地,發(fā)出一聲脆響。
淳靜姝醒了,發(fā)現(xiàn)發(fā)簪落到了地上。
她沒有去拾發(fā)簪,側(cè)過身,蜷縮成一團(tuán)。
其實(shí),她早就知道顧于景是優(yōu)秀的雛鷹,他與她相處的三年時間,不過是這只雛鷹暫時擱淺,一旦來日東風(fēng)起,他便會扶搖而上,化為鯤化為鵬。
就像兩條直線,最多只有一個交點(diǎn),之后便會漸行漸遠(yuǎn),永不再相交。
顧于景從來不屬于自己。
他該有他的青云大道,而她也該有自己的人生軌跡。
或許是今日顧于景的幫助出乎意料,讓她塵封的往事又跑出了一些。
現(xiàn)在,他在她心中,只是一個幫助了她的好官。
還有兩個療程,他便會離開,無論過往自己是難過還是期望,這些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
人哪能一輩子生活在記憶里,總要向前看才行。
淳靜姝緩緩做起來,青絲垂落,她先瞧了一眼睡在里側(cè)的遇初,給他蓋好被子后,起身拾起發(fā)簪,別到頭上。
天色尚早,她拿了一些藥草,搗磨,蒸研,制成藥膏。
估摸著時辰后,她放入梗米,給遇初熬粥。
遇初醒來后,沒見娘親,來到小廚房。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見淳靜姝拄著一根拐杖在攪拌米粥,連忙跑過去,“娘親,讓我來。”
“沒關(guān)系,很快就好了,遇初洗把臉,等著娘親?!贝眷o姝手中的這跟拐杖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jì),只要不做重活,行動都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