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靜姝以為知曉真相后的顧于景,會劈里啪啦地開口,狠狠地質問她,奚落她;
卻沒想,顧于景沒有急著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淳靜姝,幾息時間在此刻變得似乎無限漫長。
在這樣沉默的對峙中,她作為心虛的一方,先開了口。
“顧,顧大人怎么來了?”淳靜姝沒有方才面對淳月的伶牙俐齒,說話有些虛浮,手指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蜷縮。
“我來送狼毫筆。”
顧于景深邃的眸子掃向她,落到她脖子上的絲巾上。
今日她一身白衣,配上這一條天藍的裝飾,很是吸睛。
淳靜姝面對他的打量,別過頭去,不敢正眼看他,又用余光瞥他。
她背脊挺直,細瞧之下,有些微微發(fā)顫,藏在袖口的下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像極了做錯事的學生,面對夫子時,等他開口一樣。
顧于景眸色深了幾分,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拿起手上的筆盒遞到淳靜姝跟前,“淳大夫,遇初的狼毫筆已經修好復原了?!?
“有勞,有勞顧大人了?!贝眷o姝伸手去狼毫筆,食指微翹,手指間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薄汗。
如同火中取栗一般,小心、謹慎。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指腹,如同燙手一般,快速收回手。
顧于景瞧見她這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模樣,眸色深沉了一分,“夫子說……”
淳靜姝聽到這幾個字,手一抖,裝筆的盒子自手中滑落。
自己的身份終究還是被揭穿了嗎?
一時之間,淳靜姝耳朵響起耳鳴聲,臉上的血色全失,等待顧于景的質問與審判。
顧于景卻沒有發(fā)問,而是在盒子落地前一瞬抓住了盒子。
手上的酸脹感又再一次傳來,他蹙眉。
他將盒子放到淳靜姝手中,漆黑的眸看著她,說完剛才的話,“稷上學宮的夫子想請淳大夫今日去一趟書院?!?
“去書院?”
“嗯?!?
“他,還說了什么嗎?”淳靜姝抬頭,對上顧于景清明的眸子,又垂眸錯開。
“沒有?!鳖櫽诰昂喢鞯膬蓚€字,讓淳靜姝本已經豁出去的心又暫時歸位。
她深呼吸一口氣,喜憂參半。
喜的是,夫子并沒有說出這只狼毫筆的來歷,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身份還未被揭穿;
憂的是,若是見到了夫子,要如何說服他幫自己圓這個謊呢?
“主子,您的手……”松煙察覺到顧于景捂著手,連忙上前查看。
淳靜姝看著顧于景臉色泛白,讓松煙將他扶到問診堂,給他探了額溫,施了一次針。
“顧大人昨夜受了風寒,寒氣入體,影響到手,不過經過我方才的施針,已經沒有無礙了,回去繼續(xù)服用三日的湯藥便可痊愈?!?
淳靜姝說這話的時候,想到了昨夜。
顧于景雖然不知當時他是出于何種心理給自己撐傘,但他是因為自己淋雨,才受了風寒。
她從藥房里撿了一支人參與兩盒藥膏作為謝禮,交到了松煙手上。
醫(yī)館還有其他患者,淳靜姝交代松煙給顧于景煎藥后,便給其他人看診了。
顧于景坐在小塌上,似瞇眼小憩。
來回奔走下來,淳靜姝額頭起了細細的汗珠。
“淳大夫,你都滿頭大汗了,要不先換一身衣裳?或者將絲巾解下?”鄰居花大娘前來看診,好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