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斌心里一沉，沒想到處分通知這么快就傳到了家里。

他梗著脖子，試圖辯解：“我……我怎么知道那么倒霉！縣劇院那么大，看個歌舞劇都能碰到她沈云梔！她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你還敢嘴硬！”徐建邦氣得站起身，手指差點戳到兒子鼻子上，“是你自已管不住嘴，在單位胡說八道闖下大禍！停職反省期間不老實在家待著，還敢跑出去招搖！你腦子里裝的是漿糊嗎？！”

“我……我那票是早就買好的，不去不就浪費了嘛……”徐文斌小聲嘟囔，心里愈發(fā)不服氣。

“浪費？你現(xiàn)在工作都快‘浪費’沒了！”徐建邦痛心疾首，“我跟你媽指望著你有點出息，你倒好！盡干這些沒腦子的事！你舅舅這次也保不住你了！”

眼看丈夫越說越氣，趙秀英趕緊上前打圓場，拉著徐建邦的胳膊：“好了好了，老徐你消消氣，血壓高了怎么辦？”

她又轉(zhuǎn)頭瞪了兒子一眼，“文斌，你也是！這次確實是你不對，趕緊跟你爸認(rèn)個錯！”

說完又道：“要我說啊，這事兒也沒那么嚴(yán)重。不就是停職半年嘛，聽著是嚇人，但說白了就是走個過場，做給那個什么沈?qū)＜铱吹谋砻嫖恼?！你們想啊，她一個借調(diào)來的專家，在咱們這兒最多待半個月，等項目完成了，人一拍屁股就走了，誰還管后續(xù)？”

趙秀英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語氣也輕松起來：“等風(fēng)頭過去，咱們帶著文斌，提點東西去找他舅舅好好說說。他親舅舅還能真不讓外甥回去上班？到時候找個由頭，說是深刻認(rèn)識到錯誤了，表現(xiàn)良好，提前結(jié)束停職，這不就順理成章了？局里難道還能為了一個已經(jīng)走了的外人，真跟自家人過不去？”

徐文斌聽著母親的話，原本緊繃的心弦頓時一松，覺得頗有道理。

是啊，舅舅是局長，還能真不管他？沈云梔終究是個外人，遲早要走的。

盡管如此，徐建邦的臉色卻并未緩和，又狠狠數(shù)落了徐文斌一通：“你們說的倒是容易……”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想的太天真了。

徐文斌還是頭一回被這么嚴(yán)厲的斥罵，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個沈云梔，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他陷入了如此境地……

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思來想去，徐文斌趁著吃好晚飯的工夫騎著自行車去了城西。

果然在一個國營飯店門口，看到了正在排隊買鹵鴨的陳師傅。

陳師傅快六十了，兩鬢斑白，但一雙眼睛卻不見渾濁，反而很有神采。

他以前是文化局照片修復(fù)部門的老師傅，技術(shù)過硬，脾氣也倔，前兩年剛退休。

徐文斌立刻擠出一副笑臉湊上去：“陳師傅，您果然在這兒！這家的鹵鴨您都吃了好些年了，還沒膩啊？”

他說著，又趕緊朝窗口里的工作人員揚聲道：“同志，多少錢？我來給！”

陳師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咸不淡：“有事說事。我雖然從局里退休了，但買只鹵鴨的錢還是有的，用不著你?！?

徐文斌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些掛不住。

但還是壓著性子，故作不平地說道：“陳師傅，我們局里最近來了個什么沈?qū)＜?，您知道嗎？?

“我舅舅把她都快吹到天上去了！但我覺得她修復(fù)照片的本事，那可遠(yuǎn)遠(yuǎn)不如您??！真不知道我舅舅為什么要找她來，一個丫頭片子，能有多大能耐？明明您這手藝才是頂呱呱的，為什么不請您回去坐鎮(zhè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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