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頭,對上顧承硯那含著深意和促狹的眼神,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小聲拒絕:“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
什么獎勵啊!她心里的小人已經(jīng)在尖叫了。
上回她立了三等功,他也是這么說要“好好犒勞”她,結(jié)果呢?所謂的“犒勞”就是把她折騰得腰酸腿軟,第二天差點起不來床!被吃干抹凈的人明明是她好不好!
滿崽在一旁仰著小腦袋,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大眼睛里充滿了純真的困惑:“為什么爸爸說要獎勵媽媽,媽媽卻不要???有獎勵多好啊,我可喜歡獎勵了!”
他撓了撓頭,小聲嘟囔:“哎,大人真是搞不懂啊……”
顧承硯被兒子的話逗得低笑出聲,沈云梔臉一紅,只能沒好氣地瞪了某個“罪魁禍首”一眼。
……
星期一早上,沈云梔準時來到文化局。
她沒有直接去辦公室,而是先去了趙局長的辦公室。
“趙局長,早?!鄙蛟茥d敲門進去,語氣平和。
趙局長一見是她,連忙起身相迎:“沈?qū)<以?!快請坐?!?
他親自給沈云梔倒了杯茶,神色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昨天的事,真是抱歉......”
沈云梔接過茶杯,卻沒有坐下,而是直截了當?shù)亻_口:“趙局長,我今早來,是想問問徐文斌同志停職反省的具體安排?!?
她頓了頓,見趙局長神色微變,繼續(xù)平靜地說道:“昨晚我和我愛人去縣劇院看《白毛女》,碰巧遇到了徐文斌同志。他似乎并沒有在認真反省,反而很有閑情逸致地帶著女伴看演出?!?
趙局長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個混賬東西!”
早知道這個混賬東西不會那么聽話,所以他特地再次強調(diào)了一遍讓他好好反省,這樣到時候才能繼續(xù)回局里上班。
否則就算他這個當舅舅的是局長,那也不能包庇!
沒想到徐文斌左耳進右耳出,甚至剛停職的當天就跑出去和女同志一起看歌舞劇!
沈云梔不急不緩地補充:“我并非要干涉局里的人事安排。只是覺得,一個剛剛因為思想作風問題被停職反省的干部,轉(zhuǎn)頭就出現(xiàn)在娛樂場所,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會影響文化局的聲譽?!?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了問題的嚴重性,又顯得處處為大局考慮。
趙局長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沈云梔的用意。他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沈?qū)<姨嵝训脤?!是我管教不嚴,讓這樣的害群之馬敗壞了我們文化局的風氣!”
他當即拿起電話:“喂,人事科嗎?立刻下發(fā)通知,徐文斌停職期間擅自外出娛樂,態(tài)度不端,現(xiàn)延長停職期半年。若再不知悔改,直接予以開除處理!”
掛斷電話,趙局長看向沈云梔,語氣誠懇:“沈?qū)<?,您看這樣處理合適嗎?”
沈云梔這才微微一笑:“趙局長秉公處理,我自然沒有意見。只是希望徐同志能真正認識到錯誤,好好反省?!?
她語氣平和,心中卻如明鏡一般。
延長停職期半年,聽起來似乎仍是停職,保留了那么一線希望。
可文化局一個小組長的職位,何等緊俏?工作如何能停滯半年之久?這期間,必然要有人頂替他的位置,處理他的工作。
等到半年后,即便徐文斌能回來,也早已物是人非。
崗位沒了,重要工作插不上手,在單位里名聲掃地,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邊緣人。在論資排輩、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體制內(nèi),這幾乎等同于被宣判了“政治死刑”。
這才是真正的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卻足以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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