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走了過去,腳步聲驚動了楊秀蓉。
她回過頭,看見是沈云梔,臉上立刻露出戒備和難堪的神色,迅速抹了把臉,扭過頭去。
“沈干事是來看我笑話的?”楊秀蓉聲音還帶著哭腔,語氣卻硬邦邦的,“你跟王翠芬關(guān)系好,是來替她出氣的吧?”
沈云梔在她身旁不遠處站定,語氣平和:“楊同志,你誤會了。我是看你一個人在這里,有些不放心?!?
楊秀蓉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沈云梔會這么說,但仍舊沒有回頭,肩膀卻微微松懈了一點。
“今天鬧成那樣,我怕你想不開?!鄙蛟茥d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面,聲音輕柔。
“楊同志,為了一個男人做傻事不值得。王嫂子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找來,說明你和丁團長可能就是差了點緣分。日子總要往前看,你廠里的工作也好,何必鉆這個牛角尖?”
楊秀蓉沉默了片刻,忽然轉(zhuǎn)過頭,眼睛紅腫地看著沈云梔:“你也覺得……我是故意冤枉她?”
她不等沈云梔回答,像是憋了很久的話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帶著委屈和憤懣說道。
“暖居那天,我沒什么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她長什么樣。我雖然跟丁振飛沒結(jié)婚,可也是組織介紹正經(jīng)相親,處了幾個月的,本來都以為要結(jié)婚了,我家里人都知道了,喜糖都買了……她突然來了,這事就這么黃了。”
“為這事,我在廠里沒少被人背后嚼舌根子,說我被人甩了……難道我去看一眼也不行嗎?我也沒有大吵大鬧吧?”
“而且……而且我真的是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在后勤倉庫那邊的拐角!我不是沒跟男同志說過話,也不覺得女人結(jié)了婚就不能跟男人來往,可那也得是大大方方的吧?就算當初我跟丁振飛相親后出去走走,那也是去人多的地方。她一來就跟個男人在那種僻靜角落……我才覺得不對勁,想找她問一問,更沒大聲宣揚這件事?!?
楊秀蓉越說越激動,又帶著幾分自嘲:“結(jié)果呢?我話都沒說兩句,她立馬就哭天搶地,說我往她身上潑臟水,要死要活的……丁振飛更是……”
她想起丁團長那維護王翠芬和厭惡她的眼神,心口一陣刺痛,說不下去了。
接著喃喃自語道:“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么。你跟王翠芬關(guān)系好,估計也不會信我的話。丁振飛也不領(lǐng)我的情,是我自已多管閑事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
“沈干事你放心吧,我不會為了這種事想不開的,還不至于?!?
說完,她沒再看沈云梔一眼,沿著河岸,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云梔站在原地,看著楊秀蓉難掩落寞的背影漸漸遠去,眉頭微微蹙起,在思考楊秀蓉話中的可信度。
要是楊秀蓉說的是真的,那王翠芬的反應(yīng)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沈云梔突然又想起了當時王翠芬穩(wěn)穩(wěn)接住了皮球的那一幕。
聽顧承硯跟她說起過,云省這個地方比較復雜,經(jīng)常會有特務(wù)出沒。
前段時間,他出任務(wù)的時候還抓到了特務(wù)。
王翠芬總不會跟特務(wù)有關(guān)吧……
晚上滿崽和衛(wèi)東放學了,衛(wèi)東一改早上在學??蘅尢涮涞臉幼?,回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的,嘴里還說著新編的順口溜:
“讀書好,讀書妙,讀書知識呱呱叫!考百分,戴紅花,爸爸媽媽哈哈笑!”
那神氣活現(xiàn)的小模樣,跟早上那個喊著“不如回家睡大覺”的簡直判若兩人。
滿崽跟在他旁邊,捂著小嘴偷偷笑。
佟愛菊看到衛(wèi)東這個樣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兒子,驚訝道:“哎喲喂!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這還是我那哭著喊著要‘天天禮拜天’的皮猴子兒子嗎?”
衛(wèi)東一聽,立刻挺直了小腰板,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媽!當然是我了!我是你的乖兒子!以后我肯定好好上學,天天向上!”
佟愛菊被兒子這突如其來的“覺悟”給逗樂了,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總歸是好事。
她笑著揉了揉衛(wèi)東的腦袋:“行!這可是你說的!只要你不吵著鬧著不上學,怎么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