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滿座皆驚。當(dāng)然，此時的滿座，也不過是兩個人而已，小園子更容易滿座。

比林如海反應(yīng)更激烈的，是張華鵲。他覺得賈雨村是在侮辱自己的專業(yè)素養(yǎng)。

“賈兄此差矣！在下自幼學(xué)醫(yī)，如今已經(jīng)鉆研醫(yī)道三十載，豈有毒病不分之理？

林夫人所患者，乃是風(fēng)寒入內(nèi)，體質(zhì)陰寒。林小姐是先天不足，氣血兩虧。

林大人雖也有些寒氣在體，但并無大礙。此皆人陰陽失調(diào)之癥，賈兄何以危聳聽，羞辱在下？”

賈雨村也不生氣，嘆息道：“若是一般毒物，以張兄的醫(yī)道，自然是瞞不過去的。

可這毒物十分罕見，且本身乃是良藥。若非僧道夢中告知，小弟也是無從得知的。”

大家不必對文中混亂的兄弟稱呼產(chǎn)生疑問，紅樓夢原文中這些人就是這么叫的，只要不是親戚，似乎都愿意自謙為弟，讓對方當(dāng)哥。

林如海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雨村兄，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毒物，二位仙師可有明？”

賈雨村抬頭做回憶狀，眼神兒迷離，就像在回憶夢中情景一般。

其實他知道這種毒物，是前世家傳醫(yī)學(xué)，跟做夢毫無關(guān)系，此處純屬演技。

“那道人說，此物名為‘冰霜草’，生長在常年冰雪之地，性極陰寒，可入藥治療火毒之癥。

但此物若過量服用，則可消盡人之陽氣，讓人陰陽失調(diào)，百病叢生，最終喪命。”

張華鵲一代名醫(yī)，也不是棒槌，也是聽說過冰霜草的，當(dāng)即反駁。

“醫(yī)書有載，冰霜草若過量服用，人體陽氣逆轉(zhuǎn)，必將頭暈體顫，惡寒嘔吐。

林府眾人自到揚州之日起，凡有病癥，皆是在下診治，從未有過此等癥狀，又作何解？”

賈雨村點點頭：“張兄醫(yī)道精深，所不差?？蓮埿謪s沒想過一種可能。

就是這冰霜草，并非一下過量服用。而是日積月累，常年服用，其癥狀便不明顯。

自林公上任巡鹽史以來，已經(jīng)一年多了。這一年中，若日日少量服用，張兄可能診得出來嗎？”

張華鵲目瞪口呆：“這……這怎么可能？一年多的時間，誰能有機會以此法緩緩下毒呢？”

賈雨村指了指內(nèi)宅：“中毒者并非林公一人，而是全家中毒。如此長的時間內(nèi)，只有廚娘才能做到。”

張華鵲還是搖頭不止：“此事尚有不通之處。林大人全家應(yīng)是一起用飯的，林大人雖時有小恙，但并無大礙。

林小姐先天不足，理應(yīng)最先中毒，卻為何到如今也依舊只是體弱，并未有明顯中毒之像？

反而是夫人和小公子先后去世，夫人的身體稟賦要比林小姐好不少，何以先中毒了呢？”

賈雨村淡然道：“全家食用冰霜草，林大人身為男子，陽氣旺盛，故而中毒最慢，可也并非沒有大礙。

雖然此時脈象上不顯，但其實寒氣已經(jīng)郁結(jié)于五臟六腑，若不及時醫(yī)治，只怕再過半年就會發(fā)作了。

最先中毒的是小公子，他還太小，無法長時間抵御冰霜草的寒性，想來夭折時，必然是內(nèi)寒之癥吧。”

張華鵲黯然點頭：“確實是內(nèi)寒之癥，我曾以火性藥物對沖，但小公子年幼，稟賦不強，終是回天無力。

可即便如此，夫人的身體稟賦還是比林小姐強啊，此事還是說不通??？”

賈雨村指著張華鵲：“此事看起來確實不通，其實林小姐是陰差陽錯，因禍得福了，張兄確實立了功勞?！?

林如海和張華鵲都是一愣，不解地看著賈雨村，賈雨村嘆了口氣。

“正如張兄所，冰霜草之毒，若一次吃很多而中毒，則癥狀明顯，若有名醫(yī)知道此物的，以火性藥物克制，尚可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