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硯洲指尖微頓,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微瀾漸起。
世人做善事,許多都是為著讓人瞧見,為著博個好名聲,為著在人前立起一副仁厚慈悲的模樣。因而那善舉若不被旁人看見,便沒了意義。
可他的妹妹,卻與那些人不同。
她分明是這樣別扭又驕傲,做了好事,反倒不愿意讓旁人知曉。寧肯用惡人的偽裝裹住自己,也不要那些其他人帶著偏見的審視與揣測。
人心中的成見比任何高山都難以逾越,她甚至連侯府的人也瞞著。因為她知道,侯府的人與外界的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云硯洲垂眸看向懷里仍鼓著臉頰的人,聲音里摻了點不易被察覺的縱容:“若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至少在大哥面前,不用隱瞞?!?
若這世上只有一人永遠不會傷害她,不會用惡意的眼光審視她,那必定是他。
若她在這世間只能毫無保留地去信任、去依賴一個人,那這個人,也只能是他。
他寬大的掌心重新輕輕覆在她發(fā)頂,順著發(fā)絲的紋路緩緩?fù)聯(lián)?,動作舒展得像在撫平一張微皺的宣紙,自始至終沒帶半分急切。
待掌心落至發(fā)尾,才似不經(jīng)意地想起了某件事情,聲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水:“歸云客棧規(guī)模不小,包下來該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停在那處沒再動。隔了片刻,才聽見他又開口,語調(diào)像浸了沉沉夜色:“我給你的那些零用,你并未動過。你在外花的,是誰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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